火塘的记忆
□宋恕(绵阳)
在我的记忆里,老家平武山区,过去几乎每家每户的堂屋里,都有一个火塘。当火塘被柴块点亮,平武就到了冬天的深处。火塘或方或圆,中间都有一个可以升降的称为“管家婆”的铁勾子,铁壶或鼎锅吊在火塘中央,火塘四周可围坐七八人。塘里的火苗燃烧在火塘中央。悬挂在火塘中央的铁壶或鼎锅晃晃悠悠,猫和狗的眼神晃晃悠悠,“咝咝啦啦”的响动从壶嘴冒出来,一缕一缕的热气也晃晃悠悠,显得舒适而温馨……冬天的火塘,常常是一个家庭的中心。在家的时间,大部分都在火塘边度过,闲聊、谈家长里短、讲逸闻趣事、听故事……似乎都在火塘边。这种火塘,在平武很多村寨还可见到,平常做饭炒菜,烤红薯、芋头、玉米,都离不开火塘。需要干燥的农作物种子,烘干的东西、腊肉,都在火塘上方。火塘也是神圣的地方。火塘象征着温饱、温暖、富足和祥和,往往留给人们眷恋和深刻的记忆。
以前,平武山区很穷,但山区的人们在贫瘠的土地上寻找着快乐,人们穿得单薄,冬天很冷,很多时候从火塘里找回温暖。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在火塘里生火,烧开水。家里后起来的人有的还在火塘边把衣服烤暖和再穿。雨雪天一家人都围着火塘烤火,那时候很少有电视机,有少数家庭里有收音机。那年代居住临近的人也喜欢串门,经常许多人围在火塘边聊天,其乐融融。那年月,冬夜的孤寂和漫长,被我们的单纯和年少放逐,那些快乐、幸福的时光都成永恒的美好,在此后的夜晚,总无端泛起。是火塘和火塘边的故事给一代代的山里人带来了温暖和浓浓的亲情。
第一场雪到来之前,各家屋檐下,大树根、老树蔸早已码成一堵墙。在乡下,人们烤火,也是有讲究的,青?木火硬,头夜烧出的火炭捂在炭灰里,能做第二早的火种。松木柏木过火后满屋清香,能养神除燥;泡桐木屑松软,一点就着,是火塘旁常备的引火燃料;除夕夜,火塘里要火光盈盈,预示来年逢好运。落一场雪,山村才算是真正过冬。这时,庄稼人才会停下手里的农活儿,一家人围着火塘坐在一起,听雪花簌簌飘落,听风摇门窗吱吱地响。夜深了,从鼎锅里捞出煮好的红艳艳的腊肉和香肠,再切上一盘烟熏过又在干盐菜坛子里存放的老豆腐干,喝着自己酿造的玉米白酒……仔细想来,山区农民的幸福感,也就如这火塘的火一样简单,瑞雪兆丰年,旋舞的雪花亦如风筛过后的粮食,轻盈地落入大地。屋外一场大雪,火塘里却有了些许春意,每一个火苗都如一朵盛开的鲜花。噼啪作响的柴火,好似一挂礼炮,欢庆漫天飞舞的雪花。透过门缝,在这个冬夜,如同新春传递出大自然的信息,雪花覆盖的山区的大地,来年又是一个好收成的年景。塘里的火是节气的一部分,烤过小雪、大雪,烤过小寒、大寒,一直烤到打春,烤到万物有了春风做外衣。这时,每个人的心中都装着一个火塘,热乎乎地忙碌在庄稼地里。
火塘是山村生活的一面镜子,折射出独具特色的火塘文化。这一点,有那些没有拆除的熏得乌黑发亮的,经得起百年风雨的屋梁和房柱子作证,尽管随着居住条件和取暖条件的改善,今后火塘会消失,可那情有独钟的火塘的韵味永远令人怀念……温暖的火塘,成了一段抹不去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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