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葛树下的小镇

□程继红 梁爽

文昌镇，这个位于绵阳北边的小小县城，好几条街的两旁都生长着黄葛树。

这些黄葛树的叶片又大又密，油绿光亮。树的枝杈密集，大枝横伸，小枝斜出。树干是铁灰色的，突兀挺拔，或粗或细，或高或低，用有力的臂膀支撑起一把把绿色的大伞，为人们遮雨挡阳。

有了这些枝叶婆娑的树，每次上下班或者逛街，无论天晴，还是下小雨，我都极少撑伞。行走在树下，轻松惬意的滋味自不消说。

水果商贩们在树下摆起了摊子，一驾小货车里堆满了又大又圆的西瓜，车框上绑着个红色的小喇叭，它用主人录好的音对着街上的行人喊着：“冰糖西瓜便宜卖啰！冰糖西瓜便宜卖啰……”打饼子的大叔也在案桌和平底锅旁忙乎着，旁边放着个煤气罐。

开了几十年小吃店的陈老板，戴着眼镜，坐在店门口，边用扩音器招呼着客人，边和熟客们开着玩笑：“我还没接到通知，你咋就来了呢？”刚从北京布鞋店逛出来的老教师提着一双新鞋，边走边抱怨：“三十元一双，太贵了！”

街边服装店里的老板或者伙计，趁着空闲坐在绿荫下的躺椅上歇息。一些老人还在树下摆起棋局，引来一些人观战。偶有一两只小狗在这里或跑跳，或卧着。三圣路上那只外形像绵羊的温顺大狗，围在胖乎乎的女主人身边，悠闲地来回踱步。

受黄葛树庇护的还有那些车辆。小县城的地下车位极少，人们把车停放在街道两旁，街沿下是汽车，街沿上是自行车、电动车，它们都在黄葛树的绿荫下，不怕晒，不怕淋。前几天，不知谁把绵阳的一辆黄蓝相间的共享单车放在北十字街口，孤零零地暴露在太阳下。我顺手把它放在黄葛树的绿荫下，和其他各种本地车排列在一起，真有点城市青年下放农村的感觉呢。

喜欢黄葛树的不只是这里的人，还有那些爱好飞翔的鸟儿们。

晚饭过后，热气退去，街边店铺依次亮起了灯。去河堤散步时，一走到新星街的丁字路口，街上顿时变得热闹起来，成百上千只鸟儿在这里的四五棵黄葛树上翻飞，清脆婉转的鸟叫声、汽车驶过的轰隆声、歇凉的人的说话声，偶有一台拖拉机的突突声……奏成了小镇傍晚的交响乐。

小镇上那么多黄葛树，为什么鸟儿们却偏偏群居在这四五棵树上呢？这几棵树并不大，树干只有脸盆口那么粗。整个小镇比它们大的树多了去，比如日杂公司门口就有一棵，粗壮的树干，一个人是抱不过来的。大概是十字路口地势比较开阔，阳光和雨水比较充足吧。

年轻时在这里呆久了，羡慕大都市的繁华，总想出去换换环境。而今呀，在这黄葛树下的小镇，让我继续享受我的生活和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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