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薰风带暑来
三角梅。 孙海 摄
5月7日,仁寿县文宫镇飞跃村果农采摘枇杷。 潘建勇 摄(视觉四川)
“斗指东南,维为立夏,万物至此皆长大,故名立夏也。”5月5日,夏季的第一个节气立夏来到,万物生长,草木葱茏。“四时天气促相催,一夜薰风带暑来。”没有任何莺啼春去的愁怨,成都平原的气温迅速急升,春天快速离开,夏天迈着梦幻脚步在川西大地登场。
初夏的气温日渐升高,然而每至夜晚,一场清爽的锦城夜雨便会如期而至,到了清晨又云开雾散,偶尔在朝霞落日之间,成都人还能够再一次重温“窗含西岭千秋雪”那种独属于这座城市的幸福。
这个季节,城市的街头,空气中也总会有独属于初夏夜晚淡淡的芬芳,就在不引人注目的绿地角落上,一树柚子花盛开在初夏的夜晚,几只夜蛾在枝叶间的花朵上翩翩起舞。沙河绿道,一排笔挺的美洲杂交杨在夏夜的风中沙沙作响,今春新生的枝叶在风中摇曳,在你完全没有注意的时候,它们已经结出了一串尖尖的蒴果。
树下的绿地,在春天开出黄色小花的各种菊科小杂草已经长出了白毛毛头一样的果序,前一阵还正开着黄色小花的蛇莓,结出了像草莓一样圆球形红彤彤的果实,在它的身旁,掉落在地面上的是一颗法国梧桐的果球,在初夏的阳光下破裂开来,大量带着果毛的小小种子从果球如豁开了嘴的裂口中飘了出来,随风四散。
□孙海
如梦似幻蓝花楹
五月,花朵以芬芳熏香了空气,当蓝花楹的香味开始在城市街头弥漫时,成都初夏最美好的时光就来到了。
东大街,成都繁华之地。早在一百多年前,东大街就是老成都最为富庶的街区之一,有“蜀中第一街”之誉,直到今天,它仍然是这个城市创造财富价值最为重要精彩的地方。这里,一排排蓝花楹成片开放,如梦似幻的蓝紫色辉映在鳞次栉比的楼宇间,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城市画卷。
植物王国里,很少有像蓝花楹一样的开花树,能够蓝得如此纯粹,让你对它们从内心深处产生一种强烈的共鸣。这个季节,这样的梦幻蓝紫色,还同时出现在成都各个地方。对于这种在初夏盛开着醉人蓝色花朵的美丽的开花树,许多成都人难以表述自己见到它的心情,以至于只会说:美哭了。
蓝花楹蓝紫色的钟形花冠是由一个细长的花冠筒组成,上部膨大,下部微弯,每一个长长的圆锥花序上开满了数十朵蓝色的花朵,盛花期时,无数的花序组成一树繁花,当无数的蓝花楹占据了一整条街道的时候,远远望去如同一片蓝紫色的祥云,云蒸雾蔚间的那种绚丽会让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夏至草和夏枯草
锦江边绿地草坪中,一种总会出现在初夏的唇形科小草开出了白色的小花,它们好几株挤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在杂草丛中探头探脑,就像在叽叽喳喳地说:“不要再说春天了,只要见到我们,夏天就到了。”
夏至草总是出现在初夏,这是一种多年生的小杂草,每年四月中下旬,开出白色的小花,是绕着四菱形的主茎枝条一层层展开,形成一个轮伞状的花序,小花的枝条上密下疏,稀稀疏疏的白色小花就像瞌睡未醒的样子,显得不太精神。
别看夏至草就是个闲适懒散的样子,这个草坪小杂草却把唇形科的特点从头到脚地展现在了你面前,茎四菱形,叶片十字对生,花冠像个小嘴唇。再仔细看,它们的小花朵果然长得像一个白色的小嘴巴,下嘴唇斜展,裂成了3瓣。然而这个下唇裂成了三瓣的家伙,却把上唇直立地挺到了天上,完全就是一副把骄傲挂在了嘴巴上的样子。
不远处的几株夏枯草翘起了像兔耳朵一样的花冠,似乎听到了夏至草那边的动静,对夏至草的招摇,它们有点不太服气。大家都是唇形科的,都把夏天放进了名字里,谁又没有个嘴唇一样的花呢?夏枯草的花冠形状长得更加像张开的嘴唇,它们的上唇扁平宽大,近扁圆形,下唇较狭,深裂成两瓣,整个嘴唇的边缘还长满了毛。这几株裂着紫红色的嘴巴,嘴上长毛的夏枯草有些不太满意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继续装低调去了。随着气温升高,到了七月,当夏至节气到来的时候,这两种以夏为名的唇形科草坪小杂草,便在你的面前神奇地消失了。
路易斯安那鸢尾
成都锦城湖,再次迎来了路易斯安那鸢尾的七色彩虹。这种鸢尾有着极为丰富的花色变化,色彩令人目眩神迷,它们带来了成都初夏季节多彩的梦。
路易斯安那鸢尾的祖先来自北美,最早生活在今天美国路易斯安那州一带的密西西比河流域。这里也曾经是法属殖民地,而鸢尾一直是法国的象征,直到今天,路易斯安那州州府新奥尔良市的市花仍然还是鸢尾花。
密西西比河流域沼泽众多河流纵横,路易斯安那鸢尾的多个原生种群就生活在这里,它们的带翅的种子能够随着水流扩散,这些鸢尾的自然种群通过杂交产生了丰富的花色变异。后来,经过人类不断的杂交筛选和改良,终于形成了今天如彩虹般多变的路易斯安那鸢尾。尽管色彩变化万千,但所有的路易斯安那鸢尾的花被片上都具有非常明显的黄色花斑,其植株也非常高大。
它们用自己如同彩虹女神一样的美貌征服了全世界,难怪有人会说:“世上再无其它鸢尾能与路易斯安那鸢尾相媲美”。
立夏日的梦幻森林
五月初夏,高山春风吹过,密毛银莲花盛开,有一种出尘脱俗的梦幻之美。低矮的密毛银莲花的叶片背面有密柔毛,花葶和叶柄也有极密的、开展的淡褐色长柔毛。这些密密的柔毛就像保暖外套,让它们能够极好地抵御高山多变的气候。
沿着西岭3000米以上的山脊,是岷江冷杉和高山杜鹃花组成的原始森林。此地隐藏了一处叫野牛道的梦幻森林之路,这里是密毛银莲花和无数川西森林中的可爱精灵繁衍栖息的圣境。岷江冷杉来自于松科冷杉属,它们树干端直挺拔,条形的叶四季常青,是青藏高原边缘地带亚高山针叶林中重要的代表树种。林中无数的山光杜鹃正在盛开,花朵密密层层,极为壮观。在西岭海拔最高的3300米的红石尖的岩壁上,一种叫岩匙的生长于岩壁的植物精灵已悄然绽放。
峨眉苣叶报春在多雾的冷杉林和石阶的缝隙间开出了醉人的花朵,有着动人魂魄的蓝紫色花瓣,由它们连接起了这条秘境之路,梦幻的森林,蓝紫色的报春,步步莲花。林间的坡地上,还生长着大片的宝兴报春,它们有着从玫红到粉白色彩多变的花朵。
西岭的山野森林,是美丽芍药的故乡。一种植物,如果以美丽来命名,便可以想象它的容颜有多么惊艳。中国邮政于2019年5月11日发行《芍药》特种邮票一套4枚,其中一枚便是风姿绰绰的美丽芍药。
芍药音也通“婥约”,是娇柔美好的意思,约亦通“约”,赠以芍药寓意为结下约定。诗经说“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洧水之滨,一对佳人手持着一枝芍药渐行渐远,不过他们风姿婥约的身影,千年之后依然如此清晰地浮现于脑海中,如同春光里手持的那株明艳无比的芍药花一般娇艳绽放。
绚烂夏花三角梅
初夏,成都建设南路东郊记忆。两株奔放的三角梅爬上了充满历史年代感的建筑物,一株紫色,一株洋红,色彩绚烂分明。
府河以东沙河之滨的建设路一带,几十年前谓之“东郊”,由众多央企大厂串联起一条建设路,这里曾经是成都工业文明的先驱和象征,走在这条路上的人,总有着抬头挺胸的骄傲,这里有着关于这个城市激情燃烧的岁月痕迹。而今天,这里最终演变成一个残存的工业遗址,而在这个遗址上诞生的“东郊记忆”,成为了一种符号,一种象征,一种陆离变幻的文化元素。
两株三角梅我行我素地绽放,肆无忌惮地在已成为历史的建筑外立面打上属于自己的年代符号,它用无所顾忌的绚烂和随遇而安的坦然在东郊的记忆中穿越燃烧。花影流光之间,慵懒的阳光下,搅动一杯咖啡,悠闲地看着人来人往,风乍起,吹皱一池岁月的春水,辉煌、热烈、喧嚣、落寞、努力、抗争、涅槃、重生……
在成都,很少有看到三角梅不开花的时候,从冬到夏,四季常开。三角梅虽然耐阴,但是总的来讲它是喜光的植物,所以明亮与通风的环境会让三角梅的花开得更加的鲜艳,光照越好时颜色就会越鲜艳。
生如夏花之绚烂,这话放在三角梅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我总觉得,成都这座城市的初夏热情是被三角梅点燃的,每年五月初,短短几日间,三角梅毫无矫揉造作姹紫嫣红地开遍了整个城市,它们绽放出绚烂的色彩,宣告这座城市的夏季已经来临。
东坡他乡遇枇杷
那一年的夏季,被一贬再贬的苏东坡辗转来到广东罗浮山,生性乐观的苏东坡竟然和他的心头之好不期而遇,“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东坡爱上的卢橘,英文称它为Loquat,是粤语“卢橘”的音译,这种亚热带的著名水果,我们更习惯叫它枇杷。
最近植物学研究证明,枇杷最早起源于四川贡嘎山一带,并在四川逐渐被栽种驯化。蓬安人司马相如奔向长安,为汉武帝献上一篇洋洋洒洒的《上林赋》中,就有枇杷的身影。
枇杷树四季常绿,它们有着革质的,大而厚的叶片,叶面光亮而多皱纹,叶背面密密地生着灰棕色绒毛,叶的侧脉有11-21对。这种坚韧的大叶片看起来极似一种中国传统的乐器——琵琶。
枇杷是一种很能让人们产生幸福满足感的水果,难怪枇杷熟时,被野老热情相扶入东园的辛稼轩会产生一种“若要足时今足矣,以为未足何时足”的感慨。枇杷酸甜可口,果肉软而多汁。初夏季节,龙泉山枇杷一上市,就会不断引诱和挑逗人们的味觉。四川的枇杷也许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枇杷,爱吃枇杷的苏东坡就曾说:“卢橘是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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