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车骑行,向着春城出发
□本报通讯员 李 军
2019年的春节对我和儿子李沐辉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春节。当大家都在忙忙碌碌准备年货、阖家团圆的时候,我和沐辉骑上单车,开启了“彩云之南”骑行之旅。我们于1月29日从菏泽出发,历时19天,经山东、河南、陕西、四川、云南(其中从华山乘火车到达成都),总行程1606公里,最终抵达昆明,过了一个“自行车上的春节”。
19天的行程,我们经历了种种困难,身体的疲劳几乎到了极限,沐辉也从“白马王子”变成了“黑马王子”,但我们从未想过放弃,在最艰难的时候父子相互帮助、相互支持,磨练了意志。
沐辉非常热爱音乐,钢琴和声乐都非常优秀。我们特意带着音箱和话筒,每天无论多累,沐辉都坚持演唱,并进行直播,声乐水平有了很大提高,也得到了很多的支持。
目前,我们已回到菏泽,重新投入到工作和学习之中。可是在旅途中的一幕幕,仍常常出现在脑海中,我也时常梦到骑行的点点滴滴。不少朋友希望我能把这次的经历写一下,我也愿意把旅途的一些经历、感受与大家分享。我想先把骑行的日记整理一下,虽然很粗糙,但很真实。
车轮上的“骑行日记”
1月29日
骑行第一天。因为准备不充分,早晨十点多才出发。经大黄集、庄寨、孟寨、堌阳达兰考,80多公里。还没有出山东境时就已经刮起了北风,气温逐渐降低。累倒不怎么觉得,但磨得屁股疼,这是骑行必须付出的代价。晚上在一家大超市旁,儿子第一次直播,居然收获了340“火力”,不错了。1月30日
今天是骑行的第二天,早晨从兰考出发,中午到了开封。
吃过午饭后,下起了小雨,刮起了北风。从开封出来往郑州骑了大约一个多小时,雨开始变成雪,越下越大。郑开大道两边几公里内全拆迁了,没有乡镇,没有村庄,我们被困住了。在我们艰难前进时,一辆大面包车在我们身边停了下来,一位江苏的徐姓师傅问要不要把我们送到郑州。真心感谢徐师傅一直把我们送到郑州市中心。
1月31日
骑行第三天。昨天鞋子、裤子、手套全湿了,没办法,让沐辉换上了备用的鞋,我穿上了沐辉半湿的鞋子,因为我的鞋全湿透了。沐辉的耳机摔坏了,早起买了一个。商店老板听说了我们的事,非常热情,主动给我们降价。还说自己早就想像我们一样带孩子出去,但总是下不了决心。
因为昨天的雪还没全化,从郑州到荥阳开发区骑行速度一直上不去。过了荥阳开发区到巩义市才四十公里,计划用两个半小时竟然跑了四个半小时。天黑之后,有一个4.7公里的连续下坡,天冷路滑,人少车快,感到一丝恐惧。
2月1日
骑行第四天。从巩义到洛阳,再到新安。到达洛阳的时候下午三点,饭店不好找,我们好不容易才吃了午饭。
离新安还有38公里,还是山路,我担心天黑之前赶不到。儿子状态很好,坚持继续走。骑行的时候拼了老命,竟然在六点多一点儿的时候到了。我累得没有一点胃口了,儿子还好,晚饭后就在步行街唱了一个多小时,收获了一百八十多“火力”。
2月2日
骑行第五天。从新安经渑池到三门峡市,导航显示98公里。逆风,爬大坡,数次汗湿衣襟。在天黑之际抵达,疲劳之极。
饭后儿子在百货大楼旁演出,直播收获800多“火力”,甚感欣慰。多位路人询问,对孩子非常支持,备受鼓舞。
2月3日
骑行第六天。一个字,累!从三门峡市到灵宝到潼关,导航显示109公里。爬坡,逆风,夜行。儿子说感觉到极限了,但晚上仍然坚持唱歌,了不起!我们已经出了河南,进入陕西境内了。
2月4日
骑行第七天。一个行走在路上的除夕。计划从潼关骑到西安,早晨起床时,儿子说晚上可能感冒了,身上时冷时热。我赶紧出去给儿子买了点药,又买了早点,决定改变计划,休息一上午。
下午儿子感觉没事了,我们就从潼关骑到了华山火车站。先托运了自行车和行李,然后乘晚上的火车去成都。今年春节只能在路上过了,只是没想到在火车上。
2月5日
骑行第八天。春节。早晨到成都,刚住下,就接到通知托运的自行车到了。取了自行车后带儿子去了熊猫基地,玩了一下午。晚上儿子去万达广场演唱。
2月6日
骑行第九天。继续休整,上午去了儿子的梦想之地四川音乐学院,下午路过锦里、武侯祠,去了宽窄巷子。晚上到春熙路想搞直播,却被拒绝只好回去。
当天联系了好几家自行车专卖店,咨询修车事宜,咨询去昆明的路线。几个老板都比较热情,帮着分析了几条线路的利弊。我们研究之后,决定还是沿着国道走,相对安全。
2月7日
骑行第十天。休整两天后,儿子身体没什么问题了。早晨从成都出发,沿213国道向仁寿县骑行。213国道很宽敞,没有大的起伏。比起前几天,今天应该是最舒服的一天。只是到了下午,因为213国道修路,我们绕了很远,比预计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
到了仁寿后,住宿非常困难。最后,在一个稍偏远的地方找了个条件不错的宾馆,价格也还合理。儿子晚上去湿地公园广场演唱,吸引了不少人围观,直播也收获了500“火力”。
2月8日
骑行第十一天。早晨天阴沉沉的。今天的目标是犍为县,行程113公里。
第一站是井研县,橙子之乡。我在路边一个修车店把自行车维护了一下。过了井研之后,山势逐渐陡峭,起伏跌宕,有些费力了。植被也逐渐茂密,丛峰叠翠,碧竹苍松,一派锦绣。岷江水清澈碧透,水势浩荡,涤人心脾,但路却越来越艰难。儿子从未有过放弃的想法,始终在坚持。我们终于在天黑前抵达犍为。晚饭后儿子又冒着细雨在龙池步行街演唱,收获了500“火力”。
2月9日
骑行第十二天。早晨从犍为出发,一路奔向沐川,虽然全是上坡下坡,但起伏不大。
中午就到了沐川县城,在县城边上吃过午饭继续上路。没想到下午50公里的路有两个大坡。上去十多公里,下来十多公里。又推上去十公里,下来十公里。就在第二个坡顶我们见到了最壮丽的风景。下坡时因为坡太陡,刹车几乎失控。本来准备去新市镇或绥江县的,但体力耗尽,天将变黑,就近住在了绥江南岸镇一个小宾馆,窗外即是金沙江,景色非常美丽。晚上就在路边唱歌,收获了2000“火力”。
2月10日
骑行第十三天。早晨从南岸镇出发,一开始走错了路,多跑了5公里。一上午钻了不下十条隧道。路况虽然差,但下坡路略多,且多为缓上缓下,跑起来比较顺畅。上午十一点左右刚骑出一个隧道发现,车前胎没气了,幸亏带了备胎,平生第一次换了车胎。
在谷米乡吃了午饭,下午的路就很艰难了。差点遭遇落石,车辆少,人少,乡镇少,基本全是上坡路。但景观极为壮美,高山巍峨,流水潺潺,山顶云雾缭绕,令人震撼。
因下雨,宿于永善县团结乡双河村。晚上在双河村的村公所进行直播,收获了800多“火力”。
2月11日
骑行第十四天。目标大关县,距离80公里。本来以为比较轻松的一天,没想到会成为最艰难的一天。早晨一出门就是二十多公里的大坡,几乎全是推上去的,骑和推的速度差不多。路上滑坡、落石的痕迹随处可见,处处是急弯。四个小时我们才走了22公里!
到甘顶村的时候已经中午一点了,还找不到地方吃饭,就在小卖部买了两袋方便面、一袋饼干、两瓶饮料。前面是二十多公里的下坡。下坡其实是最危险的,我们刹车手都累酸了,不敢放开跑。二十公里的下坡后是十多公里的起伏路面,最后是二十公里的上坡。太累了,我们都做了骑不到大关的思想准备。经过一段时间的艰苦路程,竟然到了。
大关是一个建在山顶的城市,与下边213线高差有三百米。据当地人讲,大关有南去昆明一大难关之意。而我们明天要抵达的昭通,则有去昆明已经通达之意。
2月12日
骑行第十五天。一早从大关出发,奔昭通而去。知道是一段艰难的路程,所以只计划60公里的路程。果然一上来就是30多公里的上坡,疲劳之极。中午就在路边吃了饭,儿子还为店主一家唱了几首歌。
饭后有一段路是在云中骑行,那一段整天云雾缭绕。过了凌子关隧道,豁然开朗,宛如另一个天地。天气晴朗,蓝天白云,气候温暖,一点点雾气也没有。下午的路虽然也有上坡,但毕竟能跑起来,下午五点左右到达昭通。晚上儿子去清官亭公园演唱,收获1400多“火力”。
2月13日
骑行第十六天。早晨从昭通出发,首先是一个二十多公里的长坡,筋疲力尽。然后一个十八公里的下坡,刹车累到手酸。然后是一段相对平坦的路,到中午一点时已经跑了四十七公里。
吃过中午饭,又是一个十多公里的大坡,然后十多公里的下坡。最后二十多公里路还算平坦,上坡时也能跑起来,时速达到了15公里,相当累,但终于在行将天黑之际抵达目的地——乐业镇。
因为过年,小镇饭店大多没有开门,找了几家只有烧烤或者面条。将就吃了点饭,却没有时间直播了,儿子非常遗憾。明天目的地,待补镇。
2月14日
骑行第十七天。原计划比较轻松的一天,但87公里的路一点也不轻松。早晨从乐业镇出发,出门即是二十多公里的大坡,一直往顶上爬。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人却已经筋疲力尽了。好在有个七八公里的下坡,依然需要在刹车中前进。
在者海镇吃了午饭。者海镇坐落在一个直径约三十公里的盆地中。下午依旧上下上下两个大坡,依然筋疲力尽,好在终于到了待补镇。晚上儿子直播收获了两千“火力”。距离昆明还有188公里。
2月15日
骑行第十八天。早起从待补镇出发,因为住处离镇驻地还有一段距离,我们没有找到地方吃早餐,每人啃了一大块巧克力。
上午仍然在爬坡,三个小时走了三十公里,中午十二点左右到了驾车镇。下午就以下坡路为主了,都能跑起来。
走到拐往寻甸回族彝族自治县路口的时候,还不到下午五点。为了有个好点的地方直播,我们从213下道10公里到达寻甸县城。晚上直播就在寻甸的中心广场。广场上非常热闹,沐辉唱了半个小时多一点,感觉很累,就回到宾馆休息了。
2月16日
骑行第十九天。今天的目标是抵达昆明。
上午的道路还算平坦,我感觉下午还有60公里左右就到昆明了,应该以下坡为主了。没想到,先爬了几个大坡,而且完全是逆风,风力有四五级,很多时候还得推行。一直到离昆明还有20公里左右的地方才开始持续下坡。到了昆明城区,已有在当地的同学安排了食宿,这也是我们最轻松的时刻。
途中的感与悟
艰难的骑行虽然已经结束,但还是有很多感受想和大家分享。
做好充分的准备。
这次骑行之旅,多多少少有些仓促。从开始准备到成行,也就一周的时间。我和沐辉在骑行上都是“菜鸟级”,没有多少经验。我的自行车已经骑了十多年了,车况很差。而且我们缺少骑行的专业设备,比如户外的冲锋衣,可以大大降低行李的重量。为了沐辉演唱,我们还带着一个十多斤重的音箱,给我们带来很大的体力消耗。我们没有非常具体的路书,常常是边走边选择第二天的目的地和补给点。所以,我们选择了以国道为主的线路,方便住宿和吃饭,也相对安全。建议大家骑行还是要充分做好准备。当然,既然选择外出,就不能过于担心风险。很多事,等所有的条件都具备了,你可能反而失去了外出的勇气。
永远不要低估自己和孩子解决问题的能力。
我没有预料到沐辉这么坚强。骑行的第二天我们就遭遇了大雪,我和沐辉的鞋和裤腿都湿透了,冰凉刺骨。沐辉没有一点抱怨和畏惧,仍然坚持继续走。我曾经有过两次想放弃的念头。一次是第六天沐辉有些感冒;一次是在第十三天的艰苦路段,到处是落石、滑坡的痕迹,我感受到了危险,开始质疑带沐辉出来是不是值得。但沐辉始终坚持要骑到昆明,他的坚强超过了我的想象。当时,我的车胎扎破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可能找人帮忙,我平生第一次换了车胎,居然非常成功。如果没有这样的旅行,我恐怕永远不会自己动手修自行车。
在大关县广场直播的时候,我和一个当地人聊天,问他前面的路况如何。他说,你们过不去,想办法回去吧。我吃了一惊,连忙问他为什么。他说,前面山势极其陡峭;经常下雨下雪路面结冰,你们骑不上去;213线路基松动,交警经常进行交通管制,他们不让你们过。我出了一头冷汗,和儿子分析了一下,觉着他的话未必准确。路面结冰、山势陡峭骑不动,我们可以推过去;路基松动、交通管制,我们可以绕行,反正我们一定要过去。正是这种坚定的信念使我们坚持到了最后。事实证明,我们的判断是准确的。也许不到万不得已,你永远不会发现自己的能力到底有多强。
行万里路是对孩子成长必要的磨练。
我们这次出行带有一定的冲动性。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目的的话,我想主要是锻炼身体、磨练意志、音乐学习、增广见闻。我们在长途骑行中开阔了眼界,经历了北方的严寒和冰雪,也经历了云南春天般的温暖;穿过了平原、丘陵、山地、高原、盆地等地貌,骑过了黄河、岷江、金沙江;见到了河南、陕西的黄土,四川的紫土,云南的红土;在冬季见到了碧绿的竹子、盛开的油菜花、已经抽穗的小麦;听见了河南话、陕西话、四川话、云南话,吃到了不同的地方口味。连续的骑行使得沐辉的身体越来越强壮,每当看到他连吃三大碗米饭我都忍不住想笑,他在家里的时候连一碗米饭都吃不完。沐辉在音乐上很有天分,也极其热爱,他想通过网络直播提升自己的水平。可是我们都对直播没有任何经验,就想通过这次骑行把直播学好。所以,每天晚上吃过晚饭后,无论多累,我们都想办法进行直播。骑行结束,我们俩对直播已经非常熟练了,沐辉的直播也收到了一万多份礼物。不少朋友表示,沐辉的歌声,比刚出去时在情绪表达上充实了更多的感情色彩,总体水平有了很大提高。
骑行确有一定的风险,要量力而行。
骑行最大的风险在下坡,很多意外都是发生在下坡过程中。我们选择的路程,平原地带大概不到20%,剩下的都是山地或丘陵。所走的路要么上坡,要么下坡。有些路段非常陡,如果是上坡,最多就是累点。如果是下坡,就必须控制速度。有时连续二三十公里的下坡,持续的刹车导致刹车片过热甚至出现刹车失灵的现象。如果在下坡的过程中出现横风就更危险了。有一次下坡,时速大约四十公里时,一阵横风吹来,我被横着吹出去近一米远,吓出了一头冷汗。根据车用记录器记录,我们此次出行最高时速达到了49公里,想起来真的有些后怕。
第二个风险是夜行。夜里人少、车多、速度快,自行车也没有大灯,路况看不清,有时路面还会结冰。所以,外出尽量避免夜行。
第三个风险就是落石、滑坡、深沟或者悬崖。特别是213线,基本上两侧一边是山,一边是深沟,有的地方深几十米,而且沟边没有任何防护,一旦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在山势险峻的地方,落石、滑坡非常普遍,路面上的碎石随处可见,有的明显看出刚刚滑落不久。在抵达大关县前的一处地势险要处,我们见到一块滑落的约十多公斤的大石,清晰地听见了山上石块碎裂的声音,那种紧张的感觉终生难忘。
艰难的路程总与美丽的风景相伴。
在平原地带,路一般好走,起码不用爬坡,速度最低也在15公里。但这些地方谈不上风景,总是我们司空见惯的麦田、村庄。到了丘陵地区或黄土高原的边缘,开始有了大大小小的起伏,骑行就有些费力,但能看到一些风景不错的山峦和地貌。真正到了高原山区,路越来越难走,一个大坡接着一个大坡。连续的爬坡让人精疲力尽,但最美丽、最壮观的风景总是出现在这个时候。最难忘的景色出现第十二天的下午,在过了沐川县即将抵达南安镇的途中。在经历了连续二十多公里的上坡之后,我们穿过了一条隧道。从隧道的黑暗中出来,我们都被眼前的壮丽景观震惊了。我们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山谷,山谷中的景观宛如一幅巨大的“水墨山水”立体画卷。那里山势巍峨,山石嶙峋,种在山腰、山底的油菜花金黄灿烂,稀疏的村落星星点点,炊烟袅袅。我和儿子震撼不已。
大家的关注、支持是我们成功的最大保障。
出发前,我和沐辉专门建立了一个微信群,邀请一些亲朋好友为我们鼓劲加油。我们每天把途中见闻与大家分享,大家也给了我们最大的支持。有的给我们出主意,有的给沐辉发红包,很多都关注了沐辉的直播。
我们出行中遇到很多困难,也得到了很多陌生人的帮助。就像第二天我们被困在风雪中,徐师傅主动停下车子把我们拉到郑州,没有索取任何报酬。我曾经三次对自行车进行维护,没有一位老板收过费用。这就是雪中送炭。我们这一路,没有遇到过宰客、讹诈、欺负外地人等现象。
骑行回来后,沐辉说了一句话:“没有过不去的坎”。我想,这就是这次骑行最好的结果、最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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