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眉山巧遇蒋子龙

四川经济日报 2020-07-17 06:33 大字

□ 郭万梅(天津)

说来也怪,我与著名作家、当代改革文学先锋蒋子龙老师虽都在天津,但每次与蒋老师相见,几乎都是以“巧遇”的形式出现。不仅在天津,包括外地。就说最近这次相遇吧,竟然是在千里之外的四川眉山——2018年初夏,我去眉山参加第八届冰心散文奖颁奖大会期间。这甚至颇有点让我感到意外和惊喜。

蒋子龙老师是我非常崇拜与爱戴的著名作家和中国文化使者。2018年12月18日,蒋子龙老师被授予改革先锋称号,获改革先锋奖章。他是当之无愧的中国当代“改革文学”先锋。自从他的《乔厂长上任记》伴随中国的改革开放进入我的视野,我就深深爱上了他的改革类作品,包括他从1965年发表的第一个短篇小说《新站长》,到《一个工厂秘书的日记》《拜年》《子午流星》《三个起重工》等。他善于工业题材写作,与我们城市草根特别接近;他作品中一个个气吞山河、勇于担当的改革者形象,直击人性和灵魂,一次次激发起我们对改革的美好憧憬一一原来,改革与我们如此贴近,关系着我们每个人的生老病死。

应该说,这次眉山之行,是我与蒋子龙老师的第三次巧遇。

第一次是2010年之秋。

蒋子龙、赵玫、任芙康、陈忠实、舒婷等几位文学大咖,参加天津津南举办的“中国作家看津南座谈会”。往日崇拜的偶像,似乎一下从传说中的神坛,步入人间,此刻就在眼前,与我们聊家常,点数我们熟悉而陌生的这片土地。平时见惯不经的事物,经他们的妙语点化,一下活了,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富有了文化的内涵,拥有了不同寻常的意义。百闻不如一见。听师一席谈,胜读十年书。我脑洞大开,对蒋子龙等老师渊博知识和睿智的发现叹服了。为此,我还在一篇读蒋子龙老师《欣然,信然!》有感的文章里提到过此事,并发到自己的博客上。

第二次,是2018年5月18日。

先只知道是一个揭幕仪式,日常并不鲜见。印象里不过就是领导例行公事地讲讲话,谈谈项目意义,承建单位汇报一下工程情况,兄弟单位说几句祝贺的话之类。一切都是按部就班,讲形式、非主义。在新落成的天津作家协会漂亮的大院里,我站在写作者队伍当中,只顾举着手机咔嚓咔嚓拍,一抬头,竟看到蒋子龙老师和其他几位作协领导,站在对面不远处的大石头前。

真是喜出望外。

心由景生,只感觉那天空气润鲜,阳光美好,春的明媚与夏的温暖交织在一起。作协李彬书记简短的介绍和开场白后,落成揭幕仪式就结束了。我被人群挡住了视线,待拨开人群一瞧,蒋子龙老师已经离开现场回屋去了。此时,正值中午,我和小妹一大早,就赶到位于西青区中北镇侯台的作协新地址,站了这么长时间,肚子早就咕咕叫了,急忙倒车,转弯,打道回府。

这情景,令我想起蒋子龙老师小说里的一个场景。是哪个小说,我一时想不起了。我想,也许这就是生活。蒋子龙老师小说的根正是扎在生活里,才如此亲切而又深刻。

这只是揭幕仪式。

第一天来四川眉山,是在场主义创始人、眉山作家周闻道老师接的站。闻道老师把我和北京来的胡烟一起,接到东坡大酒店。想来,我和胡烟还挺有缘的,我俩结伴一起入住8809房间。

旅途劳顿,晚饭后就早早入睡了。第二天上午,大轿车把我们拉到水木清华坐落眉山的四川工商学院校区。鱼贯入场,对号入座,一切都波澜不惊。惊的是我的一个抬头。

是的,在我抬头的一瞬,惊喜地发现了蒋子龙老师。他坐在最前排的颁奖嘉宾位置上,不知什么原因,他不经意的一个回头,被我的目光捕捉到了。会议还没有开始,我心里一阵激动,虽然这几年,历练的脸皮已相当“厚”了,但还是不好意思贸然过去打扰他老人家。当时心里就有所企盼,企盼天津来的蒋子龙老师,能为我这位天津人颁奖,那该是多么惬意圆满的一件事呀!

很遗憾,蒋老师颁的是第一轮,我是第三轮上台领奖。

下午,我们一行去参观令人向往的苏洵、苏东坡、苏澈的故居——苏三祠。一路上我就在想,能在眉山与蒋子龙老师巧遇,真是个难得机缘,甚至是某种天意的安排。一直以来,我既崇拜苏东坡,又崇拜蒋子龙,而他们作品的一个共同特点,都是植根大地的,呈现了所处时代民间疾苦和百姓心声,是真正的在场写作。而眉山,又是在场主义的诞生地,我是在场的忠实粉丝和“在场微散文”平台的志愿朗诵者。此刻,我们都在眉山,阅读这一方山水风光、历史人文……

更巧的是,我与蒋老师在三苏祠的再次巧遇。

眉山是成都平原的腹心地带,李冰父子治水功德恩泽四野。那天,春明景和,草木似眉,东山如黛,空气潮热温润,让人汗津津的,是眉山最眉山的季节。我们在雅静清幽的三苏祠里,体味着眉山苏氏的文脉留香,吸纳着眉山胜景的天地灵气。

我细细品味着这里浓厚的文化气息,忽然发现一群人正举着话筒、扛着摄像机,簇拥着一位长者走来。原来,是电视台记者,被采访对象正是蒋子龙老师。只见他上身着浅竖条白衬衣,下身鸭蛋青色裤,一双明亮的黄皮鞋格外醒目耀眼,花白头发梳理得整齐妥帖,腰板挺直健朗,步履矫健有力。应该说,与八年前我第一次见到的老师相比,变化不是很大。老师面颊上,那些象征智慧和岁月的沟壑,依然智慧着,沧桑着,让人心生敬意。

我与河北的小丫俩人,像年轻的追星族一样,追寻着老师的脚步和踪影,伺机等待机会。只听老师面对话筒说道:

“唐宋散文八大家眉山占三家,眉山是一个散文的高地,是一个散文重镇,一个高峰。来到这个地方就让人想到散文。在眉山颁发冰心散文奖,这个散文奖的意义就非同一般了。”

采访终于结束了,老师神情怡然地走出人群。我和小丫风一般跑过去,大声喊着:“蒋老师!蒋老师!”他听到喊声抬起头,我赶忙自我介绍:“蒋老师,我是天津来的。”“是吗?”

蒋老师听说我是天津的,忙改用一口地道的天津话与我对答。我也迅速调换成津味儿频道,忙把普通话改为本土。他忽然向我提起,认识高林有吗?我说,太认识了,高老师和他爱人都是我父亲的老同事,我们同为津南双港镇的老乡。

他又说,他是不是在什么局工作?我说,曾是津南广电局局长,现早退休了。我知道老师与高老师熟悉,高老师曾送我《家乡那条河》的书里,就是老师做的序。

说话间,我和小丫俩人忙拽住老师,我站左侧,小丫右侧,扬手招呼文友按下快门,留下美好的一瞬。

蒋子龙曾经是一名农村少年,当过兵,做过工人,后来成为了一名优秀的作家。特殊的年代、特殊的经历,使他的作品浓缩了丰富的生命体验和复杂的社会矛盾,可以说是一个时代的符号。他的作品曾因切中时弊而备受争议。但他却拥有“社会的头脑,时代的智者”的美誉。我想,这才是真正的作家的价值。

第四天,生态园附近吃过午饭,我们经双流机场返回。

由于我路盲,寻不到打票服务台了,转悠半天才回到候机口。没想到的是,候机口座位上,竟坐着蒋子龙老师。他与我乘坐同一架C6264飞机一起返津。我不想错过与老师的机缘巧合,忙问道:“您有微信吗蒋老师?”“他抬起额头,表情淡然地说:“有,在眉山,很多人都加了我。”

我也凑过去扫了老师的微信,怕老师有所忌惮,忙小心地说:“您放心,我不会打扰您的。”他笑了,说道:“祝贺万梅获奖!”原来,老师笑起来非常阳光灿烂,仿佛袭来的三月春风,显得非常和蔼可亲,我一下子感觉没那么拘谨了,人也放松了许多。

我们还一起聊到葛沽花会的话题。我向老师发出邀请。他说,十几年前应邀去过一次,那时是在老街。我知道老师指的是葛沽南大街,以前宝辇会都在那表演。接着,我还向老师显摆道:“从2010年,我一直是宝辇会的解说,都八年了……”

老师看了看我拉杆箱上挂着的物品,不禁微微皱了皱眉。我忙解释道:“是给同事捎的,出来总要带点眉山特产尝尝。”

老师座位仅隔我三排,我坐他后面,我们离着并不远。

一阵引擎轰鸣,飞机越升越高,越升越高,钻入浓密的云雾里。大卷大卷的积云,像厚厚的棉絮,在瓦蓝的天空中飘逸着,变幻着,让人思绪百转,浮想联翩。我从窗外回过神来向前望去,瞧见老师手拿一本白封面掌中书在阅读,神情十分专注。我深深佩服老师珍惜时间和热爱阅读的好习惯。由于我眼睛散光,三到五节颈椎不好,很难在飞机上投入地阅读一本书。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借口吧。忽然想起鲁迅老师的一句话:“哪里有天才?我是把别人喝咖啡的工夫都用在工作上的。”老师能在文学上有所建树,成就斐然,与平时的勤谨好学不无关系。

回到天津,我仔细翻看老师的微信,他微信图片,是用浓浓墨汁书写的一个“龙”字。细细揣摩“龙”字左边,倒像是一枚挺胸昂扬、英气逼人的龙蛇。我从好友那里,得知老师书法功力非同一般, 不知这气势遒劲、洒脱俊逸的字体,是否出自老师之手?在我看来,“龙”字墨汁颜色,太过冲淡了些,我喜欢生活中斑斓绚丽的色彩,我悄悄在老师备注上,缀上了一支鲜艳的花朵。

龙,是我们民族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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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山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眉山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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