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溃乱 曹友闻派兵攻杀

华西都市报 2020-11-12 18:51 大字

四川丹棱县龙鹄山半山腰一块巨大岩石上,“巽崖书屋”4个大字还在。(资料图片)

“巽崖书屋”残迹。(资料图片)

李埴墓。(资料图片)

曹友闻在白水江一带与北归的蒙军交战后,奉令驻守阆州。这次辛卯之变宋蒙战事后最为严峻的问题,是溃兵骚乱。宋军将领鲁珍叛变,被后来出任四川安抚制置使的陈隆之斩杀。鲁珍部属溃散后,到处焚烧劫掠。曹友闻派兵攻杀了他们的首领郭虎、蔺广、杨仲等,其余的人作鸟兽散。

紧急换帅李埴临危受命

桂如渊自从接任四川制置使后,一直蹲守在利州城。当蒙军击溃大安军城何进部队时,桂如渊已带着家眷乘坐大船,沿嘉陵江南下,进入长江,跑到了合州(今重庆市合川区)。

蒙军进攻大安军城前两天,朝廷任命焕章阁待制、遂宁府(府治在今四川遂宁市)知府李埴出任四川安抚制置使兼成都府知府,起用赵彦呐为四川制置副使兼兴元府知府、利州路安抚副使。

充当救火队长角色的李埴(约1161年-1238年),字季允,一作季永,号悦斋,眉州丹棱县(今四川丹棱县)人,是唐太宗李世民第十四子曹恭王李明的后裔。

李埴的父亲李焘(1115年-1184年),是南宋官员、著名历史学家、目录学家、诗人。他在丹棱县龙鹄山半山腰创建的巽崖书屋,到清朝时更名为巽崖书院,成为蜀中三大书院之一。如今,沿着龙鹄山上用青石板路铺成的古道,在半山腰的一块巨大岩石上,“巽崖书屋”4个大字还在。

李焘有7个儿子:李谦、李垕、李墍、李塾、李垡、李壁、李埴,另有6个女儿。除李谦早逝外,6个儿子在为官上有政绩,在学术上也颇有成就。李焘与6个儿子被称为“丹棱七李”,其家族杰出人才之多,实属罕见。

绍熙元年(1190年),李埴与哥哥李壁一起考中进士,进入秘书省任职,宋光宗御批他为“难得人才”。庆元年间,韩侂胄打击政敌,制造庆元党禁事件,李埴被打入“伪学逆党籍”中,遭受迫害。

嘉定十二年(1219年)春,李埴出任潼川府知府。当时蜀地颇不宁静,溃兵作乱,李埴训练士兵,加强戒备,溃兵不敢进犯潼川府,后自行消散。

后来,李埴接任李壁出任遂宁府知府,任上政绩卓著,所以在绍定四年蜀地局势危急之际,朝廷对他委以重任。

对李埴来说,接手的不仅是烂摊子,而且形势非常严峻。

擒获张钺高定子招抚溃兵

宝庆三年(1227年)的丁亥之变中,南宋溃兵四处抢掠,令关外百姓雪上加霜,苦不堪言。而在4年后的绍定四年宋蒙两次武装冲突中,南宋溃兵更是无法无天到了极点。

在蒙军的攻击中,蜀口地区的主要作战部队,也就是所谓的正规军,是四大戎司的御前军,全部败溃。统率这些御前军的四大将领中,沔州都统杨起和利州副都统何进战死,兴元府代理都统潘福不战而溃。

而此时,桂如渊跑路,李埴还没到任,溃兵群龙无首,没有约束,四处流窜,掠夺钱粮,给老百姓伤口上撒盐。

进攻大安军的蒙军还没渡过嘉陵江南下时,一支溃兵在军官张钺的带领下闯进文州城,杀死知州杨必。张钺带兵南下,经过龙州(州治今四川平武县南坝镇),向绵州(今四川绵阳市)进发。如果绵州不保,张钺等人可能会杀进成都城。

驻守成都城的成都路安抚使黄伯固闻讯后,一边向朝廷奏报,一边派绵州知州高定子兼任成都安抚司参议官,负责文州和龙州的守备。

高定子将张钺擒获,成都城转危为安,但高定子脚下的“地雷”却更多了。

高定子擒获张钺后不久,蒙军沿嘉陵江西岸南下,经过隆庆府(府治在今四川剑阁县普安镇)东边。南宋溃兵进入隆庆府,隆庆府大为震动。绵州在隆庆府西边,高定子判定溃兵也将进入绵州。

高定子下令招纳溃兵,许诺每人给10缗钱、一石米。听闻消息的溃兵,纷纷进入绵州。然而,溃兵虽然愿意接受招抚,但不肯放下武器。这意味着,这些溃兵随时可能像张钺那样发动叛乱,高定子要是稍微处理不当,就会像杨必那样被杀死。

高定子命令士兵全副武装站在州衙大厅两旁待命。一会儿,溃兵们拿着武器涌入州衙,黑压压一大片。高定子镇定自若地坐在堂上,毫无畏惧地看着他们。溃兵逐渐安静下来,高定子下令按此前的承诺犒劳他们。

溃兵们对高定子完全信服,表示服从。溃兵们散去,向将领汇报,这些将领都来拜谒高定子,高定子跟他们拉起了家常。

将领们问高定子,蒙军马上要打来了,你为什么不逃?

高定子笑着说,我是文官,不会逃走,因为我不怕死。你们是武官,世世代代吃国家的、穿国家的,却想躲避敌人。

将领们都很惭愧。高定子接着说,我是绵州的最高长官,有义务守护这一方水土和百姓,即使死也要死在这里。现在你们集结在我这里,如果敌人真的来了,你们能尽最大努力迎战,正是立功报国的大好机会,这也比深入内地骚扰抢掠百姓强多了啊!

高定子一席话,让将领们心中豁然开朗,大家都很高兴地离开了。

安抚都统平息骚乱事件

没多久,溃败的都统和彦威及手下将领陈邦佐、曹篪等,集中到绵州下辖的彰明县(县治在今四川江油市彰明镇),抢掠得特别厉害。

和彦威想进入绵州休整,派陈邦佐去见高定子。

陈邦佐态度傲慢地对高定子说,和彦威现在兼管两个戎司,权力非常大,军队有两万多人,想到绵州城驻扎下来,已到了城外,你为什么不去迎接?

高定子正色道,绵州一向是不设防的地区,和将军带那么多兵进来,想干什么?如果一定要进城,我当然有接待他的办法!

高定子这番话正气凛然,不仅质疑和彦威意图不轨,还暗示陈邦佐,如果和彦威要硬来,绵州城有的是兵力应付。

陈邦佐自知理亏,不敢与高定子硬碰硬,就说派幕僚来与高定子具体洽谈。

和彦威的幕僚来了,是一个云游四方以谋生的文人,表面上对高定子恭恭敬敬,但提出的要求却很多。

高定子说,我是绵州的最高长官,进入我地盘的将领,应该接受我的指挥。只要遵守纪律,我就会发给钱粮。如果敌人来了,你们能积极应战,为国而死,就是忠臣。

幕僚语塞,拿出和彦威的令符和一封文书交给高定子。文书中,和彦威说,您招安溃兵,承诺每人给多少钱米,现在我的军队有两万多人,希望您能说话算数,按数目发放相应的钱米。

高定子提笔写了一封信给和彦威说,我既然下了这个命令,当然说话算数。但是,我招纳的人是免罪的人,只给溃兵发放钱米。都统大人的军队不是溃兵,如果我按这个标准给你发放钱米,你会接受吗?

和彦威看过信后,非常惭愧,态度缓和了不少,姿态也低了很多。

和彦威请求高定子赠送钱米。高定子也很爽快,立即拿出40万缗钱给和彦威,叫他赶快返回原来的防区。

至此,溃兵骚乱事件算是被平息了。

辛卯之变蒙军横扫17州

辛卯之变中,蜀口地区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蒙军这次横扫17个州,关内关外,千里之地,变成荒野废墟。蜀口作战部队全部溃败,死伤数万。4年前重建的储粮仓库,被一扫而空。

更惨的是百姓。按蒙军的一贯做法,只要在攻城时,城里射出一支箭或扔出一块石头,就被视为抵抗。只要攻破城池,就一定会屠城。这次被屠城的城池,有兴元府、洋州、天水军、西河州和同庆府。被屠杀的人数,西河州城有近38万人,沙窝一战被杀的军民,其中绝大多数是平民,也有数十万之多。其他地方被屠杀的百姓,更是难以统计。

幸运逃脱的百姓四处逃亡,流离失所,路上尽是倒毙的尸体,数百里范围内,见不到一丝炊烟。

关内的成都府路、潼川府路和夔州路三路百姓,虽然没遭受兵灾,但却被沉重的苛捐杂税所困扰。蜀口地区宋军的后勤补给,以前依靠嘉陵江水运,沿江的沔州、大安军、利州是川陕最重要的3个军事重地。但3个州这次遭到蒙军的占领或破坏,嘉陵江水运被中断,只能重开陆路。蜀道艰险,运输效率低,陆运民夫往往10个人就要死掉三四个。

李埴上任后,先派兵收复失地,稳定人心;把制置司治所迁回到利州;又收集各地溃兵,招募新军,蜀口地区军队数量达到8.5万多人,基本上恢复了以前的兵力水平。

不过,蜀口地区遭受的损失太重,元气伤得太深,恢复重建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百姓眼前的光明还没有完全出现,更为深重的灾难又来了。

曹友闻,也将迎来生命中最为高光的时刻。

封面新闻记者 黄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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