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系列之（四） 杨万里那些逸闻轶事
◎董洪良川江都市报记者汤骏
酒城泸州，地处川南，长沱二江在此交汇而闻名。这里，是世界上最适合酿造蒸馏酒的地方之一，也是中国酿酒史最长的城市之一。
美酒佳酿与舟楫之利，吸引四面八方的文人墨客驻足，留下了不少动人诗篇。泸州的酒，演绎出了状元杨慎浊酒相逢、诗仙太白夜发清溪、东坡居士赞叹佳酿、山谷道人泼墨江阳等千古佳话。
于是，“一诗一酒”相融酿造的“诗酒文化”，正成为泸州这座城市最亮丽的名片，也让这座城市迸发出新的生命力！在泸州本土学者董洪良的口述中，“诗酒文化”的独特魅力，需要每一个人沉下心来，去细细玩味。
宋乾道八年（1172年）壬辰，黄仲秉由太常少卿、兼国史院编修官转任知泸州。时年四十六岁的杨万里和张栻等一众朝中好友乡谊，纷纷为黄仲秉饯行相送，并且题诗留别。其中，杨万里便写有《送黄仲秉少卿知泸州二首》。其二云：
“补外公何幸，求归我尚留。
还为万里别，又费半生愁。
安得欹黄帽，相从却白头。
醉中有话在，欲说忘来休。”
这两首诗，均收录入《杨万里集笺校》卷六之中。其时，杨万里已官居至太常博士，兼权任吏部右侍郎。刚刚在此年正月戊寅，太常博士杨万里轮对，论及人才。乙酉，太常少卿黄钧大胆提出“国莫重于礼，礼莫严于分”的论断和“请遵元丰之制”的谏言，于是，皇上乃“诏从之”。接下来，黄仲秉这位京官便循例“匄外”；数月后，请求出任地方官到了泸州。这按现时官员德、能、勤、绩、廉的履职管理和任命中，有些“镀金履新”的意味。
在诗中，杨万里明白无误地告诉大家：黄仲秉是好酒和善饮的！但幸运的是，黄仲秉却能够得到朝廷重用，“补外”到舟楫往来、经贸繁荣的泸州任知州，而他的隐退之心又渐起，致仕不能，还要于朝堂之上报效朝廷。诗中，黄帽乃“及箨冠、竹皮冠”，也就是宋代用竹笋皮制成的一种帽子，简称黄颜色的帽子，后又借指为“男子”的一种称谓。
《史记佞幸列传》中即有“以濯船为黄头郎”之句，裴駰集解引晋·徐广曰：“著黄帽也。”又常借用在诗句中，视作借代和情绪表达之用，比如宋·苏轼《九日邀仲屯田为大水所隔以诗见寄次其韵》中的“霜风可使吹黄帽，樽酒那能泛浪花”。黄仲秉的“补外”，与杨万里的“我尚留”对应，同时“万里别”亦与“补外”对应和补白，言其路途遥远；不过，“黄帽”之语，却重在与“白头”词性、色泽相对和意会，点出核心的主题是与朋友饮酒饯行，以致大醉之后，心中千言万语说不尽、道不完，足见其朋友间的深情厚谊！
但是，转念一想，杨万里又为好友黄仲秉高兴起来。他在诗中盛赞泸州是一个民风淳朴、物美人丰之地。同时，更期盼黄仲秉能够在泸州建功立业，像其他相将一样“收拾大名归”。诗曰：
“滟滪方如象，馀皇底似飞。
相将刺天去，收拾大名归。
西掖桐阴静，泸南荔子肥。
未应经世具，便欲闭山扉。”
由此可以试想一下，一个如此关心治地建设、商贸税收的官员，到了“西南要会”的泸州后，既好酒，又重视“酒课”的黄仲秉，怎能不饮泸州的美酒？怎能不好好地加强泸州地方的酒业发展？以及大兴酒库，力倡酒课，发展商贸经济？这一观点的“论断”暂无明确史料支撑，权当“一说”抛出，以供学者研究。
目前已知的泸州地方志文献和一些诗文典籍，均未能见到黄仲秉在泸州时的政绩记录和相关诗酒唱酬的诗文记载，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倘若今天能查考到的宋·曹叔远所著《江阳谱》是全谱，抑或《永乐大典》有关《江阳谱》的辑佚不是残缺本而是善本、足本，那又该另当别论了！
可惜，黄仲秉的诗文大多已经散佚，所存诗句不多，除了目前仅见于文献典籍中的《落梅》一首之外，尚有一些残句，比如“水远山遥疑剑断，风愁雨恨只铃知”。而从李流谦《次韵仲秉见寄》李流谦诗句：“读书空有痴，学道苦无工。散策群峰近，穿溪小迳通。此身犹客里，野性合山中。春水添新浪，烦君理钓筒。”及《用仲秉韵贻照老》、周孚的《以黄公金华伯五字为韵上黄仲秉侍郎（其一）》等互赠诗文来看，黄仲秉的“唱酬”之作颇多，均感情真挚，流转自然。
又如张栻的《仲秉再用前韵为梅解嘲复和之》诗云：“东君岂是结新知，谁共群芳较疾迟。不但一花高一世，更看嘉实满青枝。”《正月强半梅犹未开黄仲秉作诗嘲之次韵》：“水边疎影几人知，尚喜诗翁到未迟。怪得寻花心眼别，去年曾赋上林枝。”诸多诗家用“韵”以答黄仲秉之“韵”和“前韵”，想必黄仲秉写有诗作在前。而张栻的《十四日陪黄仲秉渡湘饮岳麓台上分韵得长字》，无疑又为黄仲秉喜好酒打上了另外一个小小的注脚，诗云：“支筇穿百级，把酒问春光。乔木依然在，幽兰只自芳。未当湘水满，更觉橘洲长。暝色犹回首，天涯话故乡。”而杨万里《诚斋诗话》说黄仲秉“一麾江海，颇欲避西风之尘；两鬓雪霜，但堪饮北厨之酒。”看来，把酒问春光的黄先生，喜酒和饮酒自然不是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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