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的智性及语言分寸感 涂拥诗歌简析

川江都市报 2020-10-20 00:48 大字

◎杨观文(四川泸州)

在泸州本土诗人涂拥一个人的诗歌史里,真正将酒落实到文本上的诗作并不鲜见,而更多的则是将一场又一场的醉和感悟让他几十年的诗歌文本有了货真价实的互文性。诗与酒乃至与地域文化的诸多关系,正如鲁奖诗人李元胜在泸州老窖的一次文化演讲中一言以蔽之的,酒是粮食的意外,诗歌是语言的意外。以此推论,诗酒同构的宿命、情智以及超验关系也可以说是涂拥并不那么波澜壮阔的诗酒人生的意外。

在上世纪80年代以降的泸州诗人中,涂拥一直活跃非常,其后,虽然有过一段时期必要的沉潜,但归来后却呈现出更加沉稳、理性和智慧的诗歌气象。在我对涂拥持续不断的关注和诗歌阅读印象中,涂拥是泸州酒城本土诗人中较早脱离诗歌“工具”写作而真正能够进入诗歌本体写作的得道者,诗写的价值观、语言意识以及生命体验都有效突破了本土诗歌的地域困境而得以彰显,或许是早些年功成名就的虚无感让人到中年的诗歌写作有了俯仰世事的智识和觉悟。这样极少功利性的诗写与思辨在涂拥诗歌的审美维度上有了令人瞩目的智性光亮。在《我与永宁河》这首诗中,对一条河流的解构其实就是对诗人自我心性的观照:

尽管地图上普通得没名字

尽管我跟随了五十年

永宁河从未回头

百年之后,仍然不会认识我

没关系,我也是这样一个人

名与真是很难绕得过去和放得下的一个诗学命题,人的生存困境中的盘诘之情和精神大势以及对个体生命真相的追寻,注定要把世俗意义上的诗歌之名排除在审美视野之外,同时,远离诗歌工具理性、高雅的文字嬉游和纯审美的迷醉,做一个心灵的守护者,坚持这样的诗性正义,在涂拥看来,“永宁河能做到这些/已经很了不起”,基于这样的精神层面考察涂拥一个人的诗歌史,可以在他较长时间跨度的诗歌文本中发现显豁的智性化趋势。年轻时候因为青春、恋爱和才情吟哦成诗并不稀奇,正如,涂拥在诗歌《穷诗人T》的自画像中所感叹的那样“头发很长,不表示什么”。中年诗歌的瓶颈在于心智,在于日常经验的沉淀和超拔、也在于生命的体悟和感知,涂拥在《磨刀》这首诗中,较为完整地展示了自己独到的知解力和智性的多维经验:

磨刀其实磨的更是一种向往

全部力量攒在一起

最后双方都脱掉了一层皮

但站起来的是一道锋芒

躺在地上的是一汪水

智性的诗歌依凭个体的诗意逻辑和诗性思维外象内化成诗。审智品质的诗歌具有发现之美和陌生化效应,情感思想化,感觉想象化的审美机制丰富了现代汉语诗歌的价值取向。涂拥近期诗歌都显现出这样的审智向度。如《复活》中体悟的醉生梦死的生命态度:

一个多年前就燃尽的油灯

现在得由我掌着

照着一群人在悬崖行进

活着已经不易

替别人活着更累

在《生死》这首诗中,面对广袤的黄土,风景如此短暂,诗人挥动剔骨刀毫不容情地给读者一个骨肉分离的世界的同时,呼喊着卑微的个体生命的尊严。在《高粱红了,我也老了》一诗中,诗人诙谐而自嘲的发现高粱“老来红”的淡定和顺从:

将头低下来,告别天空

纵然肉身熄灭

也还有酒的火焰,替我

照亮人间悲欢,邀请清风明月

涂拥的诗歌极少规矩,不拘泥于一景一物的生发,在他一些来源于日常生活的诗作中,他都有独辟蹊径化诗意为无形的摘叶飞花的功夫,理趣、精神幻想和生命本相的追寻意蕴其中,无论是《大象画画》一诗中大象不知道自己行为的困惑带给读者的隐喻,还是在《两江交汇处》对于人生功利的瞬间感悟带来的摇晃感,都展现了涂拥诗歌难得的思想能力和智性化的精神向度。

当然,诗歌归根结蒂还是要落实到语言上。诗人王家新认为“不仅诗歌最终归结于词语,而且诗歌的可能性,灵魂的可能性,都只存在于对词语的进入中”,涂拥诗歌的一个显著特征是诗歌语言的分寸感,即诗歌语感对词语深浅、轻重、虚实、缓急的直觉把握,体现了一个诗写者的时空感、历史感、语言经验和生命意识。涂拥早期诗歌可读出对诗歌语言的斟酌和权衡,如《在婚姻登记处》一诗,对恋爱婚姻时空感、历史感的表达:

一指之上是情人

一指之下是丈夫

手停在半空

看桌上的金色龙凤游弋

游千年的历史长河而来

诗人撕下婚姻温情脉脉的面纱,追问生活的真相,诗歌始终保持着一种恰如其分的语言态度。我认为,“手停在半空”的美妙时刻才是真正属于诗人的,印证了墨西哥诗人帕斯说过的“诗人只是词语中的一个时刻”,很显然,涂拥成功抓住了一个时刻的诗性。涂拥诗歌擅长以人性底部、事物本相为切入口,甚至有意采取近似口语的非诗话语对诗歌价值进行有效还原。这样的诗歌语言策略对语言分寸感的经营和把控更要煞费苦心。对此,这也是一种存在难度的诗歌写作,需要生命与语言在瞬间的耦合,回到诗歌语言的本真状态,而这种难度化的写作也正是这个时代汉语诗歌所稀缺的写作真诚。涂拥也深感这种难度并不断增加自我的写作难度以消除诗歌工具理性的写作惯性,如近期完成的《方山雪》,诗语天然,有般若禅修一样的玄机和包容,同时,也是对诗歌语言多向性的一种尝试:

庙中僧人

任由这些雪

匍匐在菩萨膝下

不言不语

当然,对涂拥诗歌的批评视野还可以扩张到他近年倡导的川江诗歌的大量文本。就像诗酒共生的文化联姻,在烟波浩渺的川江文化中,诗歌是应有之义。虽然地域化写作并不完全指涉题材、风格、语言习惯等浅表性文本经验,而是地域文化潜移默化于作者的心性、思维和情感,对个人化的诗歌史具有幽微的可以品鉴的意味。因此,把涂拥诗歌放在川江诗歌的地域化语境中来审视或许更便于全面精准把握其诗学主张、审美态度和诗歌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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