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系列之（二） 此身尚逐云来往 又挂玉蟾山上松 “诗酒”系列之
◎董洪良川江都市报记者 汤骏
前情回顾
唐宋以降，诗文名家吟咏泸州的诗作不在少数，而直接在诗文中直言饮过泸州美酒者，相对较少。于是，在众多到过泸州的诗人群体中，通过其所存的诗文集和相关文献，反复进行“大浪淘沙”，从《东湖集》中，便找出一位“东湖先生”来。
吴廷举（1459年—1525年），字献臣，号“东湖”。明英宗天顺三年（1459年）出生于广西梧州凤凰山，主要生活于明代武宗朝及世宗朝初期，是当时有名的正直之臣和诗人。吴廷举与泸州的诗文情缘，主要存于其诗集《东湖集》及明代第一状元、滞留于泸州十余年的杨慎所编撰的《全蜀艺文志》之中。
“川北湖南一水通，一生半寄祝融峰。此身尚逐云来往，又挂玉蟾山上松。”此诗名作《宿玉蟾寺》，见于明代杨慎编撰的《全蜀艺文志》。
玉蟾山，明·正德三十七卷本《四川总志》记载：“在泸州治西（东）北八十（七十）里，峙立如蟾，上有丹桂，色殊香异。”《清史稿》卷四十四中也有所提及，距泸州城区35公里，紧邻于泸县县城旁，属于福集镇辖地，现已被开发成远近闻名的旅游胜地——玉蟾山风景区。玉蟾寺，寺以山名，建造于玉蟾山之上；而玉蟾山之名，据闻因山形、山石状似蟾蜍而得名。
此山历来以山幽、石奇、水秀、文物多而闻名川南，曾是川南佛教名山。诗中的另一处风景名胜祝融峰，位于湖南省东部中间的南岳衡山，挺拔突起，高出芙蓉、紫盖、天柱、祥光、烟霞、轸宿诸峰之上，立耸云霄，雄峙南天，是南岳衡山72峰的最高峰和主峰。其景点包括：老圣殿、上封寺、望月台、南天门、会仙桥等，可在此观日出、看云海、赏雪景，“祝融万丈拔地起，欲见不见轻烟里”，因此，祝融峰的高被誉为“南岳四绝”之首。照此看来，吴廷举将闻名川南乃至巴蜀的玉蟾山，与闻名湘楚的祝融峰相提并论，除了诗人心情和游历写实之外，确有将两者媲美的意味。
“川北湖南一水通”此句中，“川”是指四川，“湖”指的是洞庭湖，古称云梦、九江和重湖，处于长江中游荆江南岸，跨岳阳、汩罗、湘阴、望城、益阳、沅江、汉寿、常德、津市、安乡和南县等县市，曾号称“八百里洞庭”。诗人游历江湖，随遇而安，但却为玉蟾山上的美丽风景所吸引。诗人萍踪浪迹，往来无定，但偏偏却被泸州的玉蟾山所吸引，并且在此留宿，夜观星云、坐听晚松，感叹一生飘零，似如天空白云，竟有几分隐逸之感。但诗人更加挂怀的却是玉蟾山上的明月清松，如自己行得正、坐得直的人生，以松喻人，暗含挺拔、正直之意。此诗看似平淡，却饱含深情，意蕴深远，颇有山水诗的神韵。而收录吴廷举诗作的杨慎，也写有与玉蟾寺相关的唱和之作《次姚凤冈》：“玉蟾寺在翠微间，薝卜林中万竹班。人境由来非物外，吾乡元不是他山。何须老衲双飞锡，愿共诗人一扣关。飒飒金风乘兴去，团团宝月伴君还。”
此外，吴廷举还写有一首与泸州有关的诗作《次韵奉酬见素》。诗云：
“我病当先去，公贤盍久留。
海门红曰上，世路白云浮。
准矣千钧弩，嶷然万斛舟。
江湖波浪定，随处是安流。”
为什么说吴廷举此诗极有可能写于泸州，并是咏叹泸州的诗作，皆因其诗歌意象，几乎与彼时吴廷举的人生境遇、心态颇为接近。诗中，景观的实写与诗人的心境相融，从两江汇合处观日，自然气象宏大，而诗人却生出世事沉浮如白云飘忽之感。“准矣千钧弩，嶷然万斛舟”中的千钧弩，是要用很大力量才能拉开的弓箭，“万斛舟”则指容量很大的舟船，“斛”是指量容积的用具，“万斛”言其极重。由此，足见长沱二江汇合处的江面开阔，有很多载重量很大的船只，是兵家必争的古城门户。但是，这些表面的写景状物，最终还是为了诗人托物言志，“江湖波浪定，随处是安流”。正如诗人刚刚被“勒致仕”一样，终于可以归隐了，而“随处是安流”既是诗人的感叹，也是轻轻的一声疑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哪里又能偏安一隅，哪里又有岁月静好呢？
很显然，将此诗句与《宿玉蟾寺》中的“一生”“尚逐”等词汇关联，包括白云、苍松的意象描写，这不是正在从海关门通往海观、在此海门观景喟叹的真实写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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