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川剧本科生登场
培养本科生,这在川剧近300年的历史上还是头一遭。2014年启动报名后,全省各地的年轻人纷至沓来,他们中有的人从小学戏,也有此前极少接触戏曲的“小白”。,第一批川剧本科生登场。
早在2013年10月,省川剧院便与中国戏曲学院敲定合作,委托后者以代培的方式招收川剧表演本科生。教学采用“2+1+1”模式,前两年在中国戏曲学院接受戏曲基本功训练,第三年到省川剧院进行实践,最后一年再回校学习。根据定向培养协议,学生毕业后将回到川剧本行择业,由省川剧院进行择优录取。
如果从清雍正二年(公元1724年),20多名泸县艺人在成都成立“庆华班”算起,有文字记载的川剧历史已经延续近300年,然而系统性的本科教育却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因此,当2014年10月报名正式启动后,不少川剧“小花”摩拳擦掌,希望能到中国戏曲的最高学府开阔眼界、增长见识、学习新知。
小个子女孩陈若梅,10岁就进入绵阳市川剧团,几年时间便成为著名川剧表演艺术家、“梅花奖”得主蒋淑梅的得意门生,在《滚禅杖》《扈家庄》《打神》等剧目中担纲主演,获得过第十三届中国少儿戏曲“小梅花荟萃”活动金奖,以及四川省首届、第二届青年川剧演员比赛一等奖。“去北京是我自己的想法,中国戏曲学院啊,听起来就不一样。”读本科不仅可以免学费,在她的想象中,还能在川剧之外接触到更多的剧种和优秀演员,机会不应错过。
12名川剧本科生中,绝大部分都像陈若梅这样,因为家庭渊源从小接触戏曲。只有成都姑娘唐梦煜是个例外。2014年,她偶然看了川剧《白蛇传》演出,被戏里那份矜持、儒雅深深吸引。当年,唐梦煜报考川音钢琴专业,以一分之差遗憾落榜,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报考了川剧本科。为此,她特意拜川剧演员为师,进行了一个月“突击训练”。“才练了半个小时压腿、翻身,我就快不行了。”不过唐梦煜悟性不错,老师教授的基本念白、唱腔,反复思考、练习后便能大致掌握,还囫囵吞枣地学会《别洞观景》这出戏。“面试后北京专家评价,‘基础很差,条件还可以\’。”
【学习】
4年学校课程两年完成
“魔鬼训练”培养独立能力
大学4年,12名川剧本科生在不断上课、练功、背戏、排演等过程中,经历了一番“魔鬼训练”。
2015年秋天,位于北京市丰台区万泉寺400号的中国戏曲学院,迎来表演系“2015级多剧种本科班”的30多名新生,其中12人便是与四川省川剧院联合培养的川剧学生。
怀着兴奋和憧憬来到北京,大家却很快发现,这里并没有想象中大学的那种轻松。由于采用“2+1+1”教学模式,4年的课程需要在两年内完成,因此每周一到周五,他们往往从早上七点到晚上九点都在上课。“周末一天休息,一天练功。”读本科期间,唐梦煜除了偶尔逛街,只在临近毕业时去了一次天坛。
专业的理论课程,首先让这群年轻人感到头痛:艺术概论、中国戏曲史、戏曲美学、戏曲表演史论、角色创作理论、剧目解读……不仅要熟记大量过去从未接触过的知识,还得灵活加以运用,比如艺术概论课就要画“脑图”。“给定一个戏曲角色,比方说白素贞,我们需要发散思维,写出她的行当、唱腔、曲牌、服装、道具、性格、表演塑造方法等,越详细越好。”唐梦煜说。已经演了好几年戏的杨鸿宇坦言上得“很痛苦”,刚开始“就像坐牢一样”,因此寒暑假就回成都跑演出,调剂一下心情。
不过,当被问及哪一门课程挑战最大时,大家不约而同地说出“角色创作”。在这门课上,班上30多个同学分成4个小组,每周两次根据老师的要求,独立或合作完成一个小型舞台作品。袁卓玉所在的小组,作品必须得到老师认可才算过关,否则就得继续打磨再次接受检验,她最多时因此积压4次作业。“白天一直上课、练功、背戏,晚上下课还要完成作业或者编作品,完全没有喘息的时间。”
“角色创作”课上,大家不仅要负责表演,剧本、服装、道具、音乐等也得自己完成。袁卓玉的同组同学来自不同剧种,排演作品时不能光按川剧的套路来,他们因此创作了一出现代戏《孪生》,讲述一对姐妹因为情感纠葛相互摧残又相互依恋的故事。“我们用了很多戏曲动作和程式,比如走一圈就代表一个轮回,比如舞台布景用的是‘一桌二椅\’,两把椅子可以变成一口井,也可以变成两张床。”袁卓玉在剧中饰演妹妹,她自我感觉“还可以”,但也有老师觉得,戏曲不适合表现这样的现代题材。
唐梦煜所在的小组都是川剧演员,老师便让大家读《玉簪记》等川剧剧本,在此基础上用川剧念白即兴编故事。“老师没喊停,就要一直编下去,还必须带动观众的情绪。”
回想当时的“魔鬼训练”,唐梦煜觉得,这有助于提升演员的自我修养,培养“有导演思维的演员”。蒲丽玲说,“角色创作”课程教会她“一个比较成熟的演员,不能给什么就拿什么,一定要有自己的判断”。
【演戏】
男生成为“香饽饽”
学戏“挂彩”成常事
作为一门舞台艺术,戏曲表演终究要在台上见真章。从北京到成都,这批川剧本科生经历肉体、精神等多重考验,在“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之中完成蜕变。
尽管学业艰苦,但对于热爱戏曲的人,中国戏曲学院是一块真正的宝地,学校里每天都能听到戏的声音,练功房里从来不缺少认真练功的人。“以前只知道中国有很多剧种,但到了北京才真正见到剧目、演员。我们可以观察其他剧种的特色、优势,思考今后自己是不是能在演出的时候用上。”陈若梅说。
“多剧种本科班”30多名学生中,一共只有杨鸿宇等6个男生,每次演出他们便成为“香饽饽”,不仅要完成自己的剧目,还得为其他演出配戏。杨鸿宇的主要行当是襟襟丑,同时也会一点武丑,其他剧目的武戏戏份便会求助于他。“有时候一晚上8个戏,可能4个都需要我,演完一出马上又换装上场。”
真正集中精力学川剧、演川剧,则是大三、大四两年时间回到成都,跟着省川剧院老师学习剧目。在此期间,蒲丽玲一共学习了4出戏,其中《大开五荤》是她的毕业汇报演出。“学这出戏的时候我才18岁,这个角色却是一个丧偶的中年妇女,加上她的‘恶妇\’形象跟我自己差得太远,角色塑造很困难。”
杨鸿宇的考验更多来自肉体。他的毕业汇报演出《跪门》需要掌握“跪步”,最开始两个月膝盖都是烂的,每天裤子都会被血浸透,如今长出的新肉颜色都不太一样。在梅兰芳大剧院演出时,他因为勒头太紧,登台前便差点呕吐。加上演得过于卖力,下场后整个人近乎虚脱,头上还多了个巨大的血块。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有了前两年理论学习的铺垫,演戏也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袁卓玉以前学《思凡》,老师怎么教就怎么演,她甚至觉得剧中的小尼姑一直待在佛堂没什么不好。大三时重新学习,她开始分析角色的年龄和所处环境,发现那种想出去看世界的心情,跟自己当时想去北京念书差不多。
这种“体验式”的表演方法,是袁卓玉此前从未尝试过的,被她沿用到《白蛇传》演出中。在“船舟借伞”一幕中,她饰演的白素贞并无太多台词,需要根据许仙、小青、艄公的表演,配合做出相应的表情、动作。“比如许仙说到自己20岁,尚未婚嫁,我就暗自窃笑,表现白素贞更加强烈的爱慕之心。”
记者手记
锤炼“内功”才能“知其所以然”
人才培养对戏曲传承发展至关重要,川剧当然也不例外。然而对于“读本科”,有人却质疑其对演员成长、对剧种生态的作用。
当然,戏曲的舞台实践至关重要,这或许决定了一位演员的“下限”;然而要成为一名优秀的艺术家,见识、眼界、阅历等“内功”同样不可或缺,这样才有助于持续提升“上限”。在当下的社会环境中,高校尤其是中国戏曲学院这样的学府,可以为学生提供充足的资源,更不用说“免学费”等强力保障。
采访过程中,受访者普遍提到在北京看到的好戏、好演员,课堂上学习的理论知识对表演水平的提升,甚至写作学位论文过程中增长的见识。正如蒲丽玲所言,过去学戏只是“知其然”,现在更能“知其所以然”。相信这些经历,能潜移默化地浸入他们对川剧、对表演的理解,让未来的艺术之路更加宽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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