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台下，演员戏迷一家亲 川剧“追梦人”是他们共同的身份
本组图片由本报记者 牟科 摄
□本报记者 朱虹
实习记者 梁新雨 马梦蝶
“宫廷夜月秋光冷，忽听得阶下寒虫鸣……”3月20日下午，龙潭剧社舞台上，饰演《长生殿》杨贵妃一角的团长张德华一身桃红华服，婉转吟唱惊艳四座。随着锣鼓声节奏加快，聚光灯下的她轻舞水袖，身姿翩然，黑沉沉的台下掌声热烈。陆续有老人慢慢踱到台前，从衣兜里颤巍巍掏出20元、30元甚至100元“献花”。
这一天，是泸州唯一坚持长期演出的私人川剧剧团16周年庆日子。张德华举办一场16周年惠民演出，请老戏迷们免费看川剧。老戏迷们纷纷来到这个藏在小市中码头上大街仁康医院背后、由汇通百货公司仓库改成的川剧团捧场。
亏损7万多元
“火种”执念让她坚持下来
这一天，龙潭剧社不大的剧场里满满当当坐着人，连最后一排的空地上都站了不少戏迷，还有戏迷陆续赶来，这是近几年剧团难得一见的热闹场面。
从2002年演出至今，龙潭剧社已走过16年光阴，经历了房屋资产被拍卖处置、剧团收入入不敷出、老戏迷因身体原因越来越少、剧团演员另谋出路等困境，张德华身心憔悴。前年一年，即便趁剧场“寒暑假”休息的3个月时间都在外找活儿做，剧团仍亏损7万多元，支持她的老公陈兴勇和她因为剧团是否继续办而起了很大争执。
虽然梗着脖子冲着老公说还要把剧团办下去，其实张德华心里也在挣扎。那一天，她反复问自己，可不可以不干了、可不可以结束了？但当她独自围着剧团一圈圈地转，看到熟悉的一砖一瓦，想到留住川剧火种的念头，想到找剧场的艰辛，想到支持她的观众，她告诉自己不可以放弃。
“作为川剧人，我有义务让川剧传承下去。”谈到以前的艰难岁月，张德华也颇为感慨。作为泸州如今唯一的民间川剧剧团，要是龙潭剧社也关闭了，那川剧的舞台又将消失一处。再加上老戏迷们对剧社的无私帮助，张德华觉得不能辜负大家的期望。
把对方的好记在心里
彼此是没有血缘的亲人
龙潭剧社16周年惠民演出仍是平日演出的时间2点半。这天中午1点过，就有老戏迷来了。86岁的王晓才到剧团门口，就看见古装扮相的张德华站在门口招呼人。“王伯伯，今天看戏的人多，招呼不周哈，你找位子坐哦。”
张德华总是称呼老戏迷“伯伯”“嬢嬢”。2014年龙潭剧社老剧场由于房屋资产被拍卖处置面临搬迁，为了帮她找剧场，老戏迷们发动家人帮忙问合适的场地；场地找好了，老戏迷们“众筹”装修；剧场装修时，张德华在外地演出抽不开身，一位老戏迷每天都在剧场监工。
戏迷们为剧社付出这么多，张德华一一记在心里，戏迷们“众筹”的钱款都记在本子上。对她来说，回馈戏迷最好的方式，就是认真演好戏，像亲人一般关心他们。对于老戏迷们来说，张德华台上台下的为人处世，“就像家人一样”。他们，因为川剧“追梦人”的共同身份亲如一家。
“张德华对我们很好。”戏迷邓明树说。邓明树是泸县兆雅镇永和村人，每天要转两三趟车才能看到戏，即使如此，他一年至少看200多场戏。每年生日，他都能接到张德华的祝福电话，去年正月他满70岁，张德华还到家里祝寿。今年年初，龙潭剧社在江阳艺术宫演出，张德华请他来看戏，考虑到晚上看完戏没有回泸县的班车，她在演员宿舍新铺一张床让老人临时睡一晚。
82岁的赵志忠是龙潭剧社成立就开始看戏的“铁粉”。2014年，为了留住剧社，赵志忠与大伙跑了很多场地，新剧场找到了，他主动包下刷涂料等工程。
对于龙潭剧社举步维艰的运行情况，老戏迷们知根知底，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
剧场演出的日子，每天老戏迷们在剧场碰头的头一件事就是帮剧社算收入——来了多少人、戏票能卖多少、够不够剧社一天的开销？观众少的日子，老戏迷们害怕剧社无法生存，常常带上三五个朋友来看戏。
火种不灭
尽自己所能让川剧不断代
台上台下，演员年纪渐老，观众也在变老，川剧“火种”如何延续下去的焦灼感，让张德华和老戏迷们坐立不安。川剧“追梦人”的梦想是，让川腔川韵在泸州永不消逝。
对于戏迷们来说，听了几十年的戏，台上人唱的戏早已烂熟于心，甚至听到演员唱腔就知道谁登场了。让老戏迷们执著的，是久久挥之不去的低吟浅唱，以及川腔川韵里不曾褪色的为人处世道理。
这批老戏迷多是从小看戏的，赵志忠从八九岁就看戏，一直看到80多岁。他说，川剧是四川人的传家宝，有劝化作用。邓明树说，希望政府加大支持力度，加强演员和观众的培养。这也是老戏迷们为了留住龙潭剧社不停奔走的原因。
如今，艰难时光已度过，川剧火种不熄，传承川剧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从去年开始，大力推广传统文化进校园的龙马潭区政府找到张德华，请她每周到长安镇中心校等乡村少年宫教孩子们学川剧。不仅如此，她还接下龙马潭区10场“三下乡”演出。86岁的王晓是市诗词协会会员，偶尔操刀帮忙写川剧剧本。
看到孩子们对川剧的喜爱，让张德华很是欣喜，她在朋友圈里“晒”得最多的就是孩子们学川剧的情景。张德华说，她很乐意把学到的川剧传播给他们，让孩子们认识川剧、喜欢川剧，让川剧不断代。
前不久，张德华家里多了一个新成员——宜宾市兴文县11岁女孩刘滨楠，女孩是张德华在兴文县教川剧的学生。寒暑假，孩子都缠着父母送她到张老师家学习。张德华看她是个好苗子，把她转到龙马潭区上学，包吃包住，好好教授川剧。
龙潭剧社成立16周年，张德华选择举办惠民演出，还请老戏迷们吃饭，表示对老戏迷的感谢，也表达对剧社的祝福。
“只要还有观众，只要还有演员，只要我的经济能力还能支撑剧团运行，就要坚持下去。”张德华说。
为了让龙潭剧社日常剧场能继续演下去，张德华必须尽可能多的带领戏班接商演。她还希望能够经常到醉美泸州·百姓舞台周末剧场演出，让更多的人知道龙潭剧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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