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影戏的记忆
小时候最喜欢的事情,莫过于听到哪座山上有庙会,便相约几个同龄的人赶几里路去逛庙会。而赶庙会的乐趣当然不在于听几本大戏,感受一场文化的盛宴。吃油糕、面皮和冰棍,穿梭于拜佛、看戏的人群间,是我们这群孩童乐此不疲的事。而记忆中也唯有哪个地方有皮影,可以让我们这帮孩子可以放下所有的闹性,去盯着那暗色的布幕安静地坐一个晚上。
已经记不起是在几岁时的暑假,只记得才收完包谷,就听外公说:“走,我带你去看皮影戏。”于是,为看一场皮影戏,我拽着外公的衣襟,顶着繁星踏着月光,趟过溪流,穿越村庄,不知走了多少路,在我即将放弃继续拽着外公的衣襟继续向前的时候,在不远处已经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不同于寻常高台筑起的戏台,皮影戏的戏台是由木头和布构成,正对观众是一块丈余的白布,泛黄的灯光打在布上,这便是观众看到的一切。外公告诉我,待会皮影会从白布上出现,戏便开始了。熟悉的唢呐、二胡、小鼓很有节奏地响起,布幕上出现了人形的影子,外公告诉我这就是皮影,今天要演的是《水浒》。好奇是孩子的天性,我挣脱外公的手,快速地跑到台后,那里已经被和我一样大的孩子们团团围住。台后,皮影艺人手不停脚不歇嘴不闲地忙碌着。皮影戏在我看来“手口演乐”的配合是极为重要的,好的艺人,一场戏下来便嘶哑了声音,用光了精力。艺人的两边挂着两条长长的绳子,绳子上挂满了各种皮影。皮影由头部和身体两部分组成,在我的眼中,也就只分为武的和文的、男的和女的,艺人根据剧情需要,不停地变换手中的道具,比如遇到神仙出场的时候,便找个白衣飘飘的身材,再安上一个符合身份的头,接着便上了布幕。挑皮影的艺人都是地道的传承人,不仅手上功夫了得,嘴里的说唱更显得出神入化。好的艺人,嗓音清脆,语调丰富,伴随着锣鼓家什的韵律,高兴时笑声三转弯,悲哀时哭声一里路似的拖长。艺人都能摹效各式人物,“戆将语气傻,良将语忠贤,旦唱似千金,花言像丫环”。在演到关键时,他的一只手里可同时操作三四个皮影,还能左右场上的节奏和气氛,时而惊天动地,时而轻音绕绕,时而婉转动人,时而悲天跄地,没有生命的皮影在他的手里演绎着各种角色,演绎着声色犬马的世界。演到尽兴处,唱词的人还会添油加酱,插科打诨,引得众人开怀大笑,把农民因农忙积聚的困乏都驱散了。这便是我记忆里第一次看皮影戏的情景。
十几年后,已近步入而立之年的我,早已忘记了孩提时的乐趣。一个偶然的机会,又得幸在徽县栗川一个庙会上再一次见到了皮影。那晚,依旧在台后,艺人也从记忆里的中年人变成了一位年近八十的老人和一对中年夫妇的搭档。老人的身体很硬朗,能够一边敲鼓一边唱词。我听着,看着,那熟悉的声音不经意间便触动了心弦。徽县人爱看皮影戏,这是因为它是乡音,它是土腔,它是地地道道的民间艺术,它的存在和传承本身就是一个民间流传的故事。它是下里巴人的合唱,却比阳春白雪更能打动人。那晚,老人在散戏后又一次挑起皮影,我用快门定格了画面,老人看着画面眼角渐渐模糊,似乎从照片中看到了当年自己飒爽英姿,尽情挥舞皮影的快乐,慢慢地,灯灭了。我多么希望,皮影们装进箱子是为了再一次地精彩出演,而不是变成一种记忆!
□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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