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悟与诗醒 ——读陇上犁诗集《尘世的幸福》
梦见拉萨
梦见十万座佛
手持经卷闭目修行
梦见我的前生
是佛陀手中的花
——陇上犁《梦见拉萨》
读到这首诗的时候,我执意关掉了电灯,点上了一支蜡烛,仿佛那样就把自己关在了城市之外。也只能是在这样的时刻,我以近乎夸张的举动,来完成一首诗歌的阅读,但愿这与吃斋念佛,苦脚修行一样,能够涤荡内心的罪恶。这首诗歌的作者是陇上犁,这本诗集的名字叫《尘世的幸福》,我读到的陇上犁,他怀抱一颗慈悲之心,坦荡生活,诚恳写诗,和所有行吟诗人一样,紧握着卑微的幸福。
知道陇上犁,那是在八年前,我在成县读书,从一位特别爱诗的学弟江龙那里,读到了一本《每每有雪降临》,我才知道家乡西和有这样一位写诗的前辈,可惜的是我们素未谋面。直到今年,陇上犁老师再出新书,因在微信上我们有交流,向他讨要了诗集,我才得以见到他本人。他和他的诗歌一样,平易近人。如今的他除了忙工作,闲暇之余还在担任着西汉水文学微信公众号的编辑工作。我跟他偶尔聊天,了解到他对诗歌怀着巨大的热情,如今,他把这种热情交给了更多的诗歌作者和读者,有时候在公众号排版发文到深夜,我估计他还没有休息的时候,会给他发个信息,他果真就回过来了。我知道维护公众号比较辛苦,他是真爱诗歌啊!
我猜测如果陇上犁画画,那应该是非常出色的油画画家,正如他诗歌那般的色彩浓烈,“秋天已尽 树叶凋零/山川尽显收获后的萧条/唯有穿黑袍的柿子树/枝条上举着金黄的果实/仿佛风中的灯笼”(《风中的灯笼》),柿子树是黑的、果实是金黄的,这种色彩给人一种大自然的苍茫感,让我想起那一年深秋我翻越故乡的山脊,从万家沟村那一带沟壑里看到整个秋天已经枯败,唯有这如精灵一般的柿子挂在苍髯古老的柿子树上,那黝黑黝黑的柿子树把它的枝条七拧八拐,那是大自然最后的舞蹈,却突然显示出某一种悲苦来。在一首《落红》当中,他这样写道:“次第渐开的花/桃李杏梅/从南向北”虽没有一个用到描写色彩的文字,却把桃李杏花的“白”,梅花的“红”,一溜儿展开,波浪一样过渡,而“不急不慌的雨/落在节令的春风/落上乱颤的花蕊”,最后触目惊心的是“一瓣瓣落红”,“让我白发丛生”,这首诗歌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足以彰显陇上犁在诗歌上的美学追求。
陇上犁的诗歌善于使用比较强烈的对比,给人巨大而浓烈的冲撞,“炊烟与雾霭中/鸟儿在树枝头婉转着”,“油烟与雾霾中/人与人透过猫眼对视着”,这是题为《进化论》的诗歌中的两句,把原生态的农村生态的完整与城市重度污染下人心的扭曲强烈地对比开来,那意思是在说,“进”“退”之中,实在是存在着很大的悖论。陇上犁诗歌当中的意象,有时候是他信手拈来的,把它们放在一起叠加,“千百年来 正义与邪恶/白天与黑夜 爱与恨/像手的正面与反面/掩藏着熙熙攘攘的尘世”(《黑夜终于来了》),诗人觉得有时候缓慢的抒情太过于柔软,只有把这世上逼仄的真相直接拿出来,就像一把穿越黑暗的刻刀,深深的刻下世道人心,人伦纲常,才足以表达自己对于某种信念的坚守。陇上犁有很大的勇气面对人心,他写道“那蔚蓝之上的海鸥/那碧波之下暗藏的杀机”(《大海》),他把人心写得和大海一样可怕,但他对人心从不绝望,“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我痛恨的灾难不必发生/我热爱的人们永远健康”(《从明天起,做个幸福的人》),他对美好生活抱有很深的祈愿。
陇上犁笔下的大自然是如约守时的,和古老的劳动人民一样,遵守着季节与时令,“春天不经意间来了/像每年的春天一样”(《春天的颂词》),“春种 夏收/牧马 劈柴/炊烟袅袅的老人山/有喜鹊在歌唱”守时的节令和守时的老人山的劳动人民一样,勤劳朴实,忠实于土地,永远地善良着,诗人以此来歌颂他们的坚守。在一首《乌鸦》中,诗人写到“鸟儿们像壮劳力/全都外出打工/打出了一个名字叫农民工/但在钢筋水泥的城市/肯定比鸟儿觅食还要难肠”,诗人用了“难肠”这个词,了解这个方言的人一定会被他这个词征服,那瞬间就把诗人的愁肠百结表达出来,一群农民工,生活有时候会陷入一团乱糟糟地低谷,他们的心情与状态,除了“难肠”还能是什么?
陇上犁的诗歌来自于土地,也饱含着对土地的挽歌。“多少年了/我一次次返回故乡/返回老人山/不见麻雀 花喜鹊/那些吵闹村庄的小鸟……”(《喜鹊》),这首诗歌的语言相当节制、内敛,去掉了多余的铺排,借以恰到好处的意象,感物伤怀,仿佛故园难回,记忆不再,我们终将老去,故乡终将面目全非。虽然故园难回,但诗人却有着精神归处,一如一首《闪电的花环中》写到的:“今生没有桂冠/惟愿深埋一块菜畦/黄金般的油菜/是我沉醉不醒的梦乡”。
陇上犁笔下的青春记忆青涩、纯洁、小心翼翼。“他不小心将糖果/吞咽肚中/仿佛吃了人参果/满是茫然”(《梦中的糖果》),这时候,爱的小心翼翼,多一分便是负担,少一分又感不到香甜的境况被诗人简单的几笔便表现出来。
但另外一个陇上犁却不羞涩,也不满足于青春记忆中那样的爱,他渴望着或者早已有着那么一两场轰轰烈烈的爱,若不是,他不可能把爱情的句子全部写成满满的十行,那么饱满,那么执着,那么决绝,“十”是美好的,有始有终的,造物主给我们十个手指,就已经可以创造出整个人类的文明。“整整一个下午和半个晚上/我用微信 短信给你/还用烟圈圈住你/你那儿停电 手机没电/没有信号 没有你的消息”(《没有你的消息就是消息》),我有时候在想啊,他诗歌里思念的对象得是怎么样一个人呢,她是如何温文尔雅,古典浪漫,又或者勤俭持家以至于相濡以沫呢,我是想不到了,但无论如何,那个她是幸福的。十行十行的句子,整夜整夜的抒情,这是陇上犁厉害的地方,正是基于这一点,我便知道了,他可以站在莎士比亚、泰戈尔、拜伦那边去了,成为一个真正的浪漫主义抒情诗人。
不管陇上犁是如何的从青春的记忆里写出青涩,从十行的诗歌中写出浓烈,还是他把归宿留给了老人山,那些留守的老人,那些远走的农民兄弟,他都在心里爱着,踏踏实实地在尘世中独享着自己幸福的同时,他还在一次次地行吟。他的诗歌写作每一次都是觉醒,“行走的是人/伫立着的是神”(《曾经》),那是他对“公道自在人心”的敬畏；在他的笔下,爱也需要修行,“雪房子/给你的,只给你/住着两个人/一生的修行”(《雪房子》),“阴郁的天空似我的心情/让我的归隐如佛的修行 几无香火”(《阴郁的天空像我的心情》),就像仓央嘉措,一世转山转水,一生情诗留世。走遍千山万水,他一定是有所悟的。
“在西和与成县交界之处/包家窑与鹞子湾之间/六巷河像一根水银的细绳子/雅称蒹葭的芦苇/枯黄在河岸边(《灰鹤》)”,陇上犁视野开阔,目之所及,远非一般人所能想象,他的诗歌不炫技、不深沉,朴实真挚,他紧握尘世的幸福,但他的心早已走出来俗世凡尘,有了一丝空灵的禅性!
看不见巢 这些越冬的候鸟
天空是它的故乡
而人与车的行走
往往打破神的闭目与修行
新闻推荐
成县讯（通讯员左谦茹）国庆小长假，成县共接待游客20.91万人次，同比增长18.9%；实现旅游综合收入1.1亿元，同比增长20.8%；平均客房入...
成县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成县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