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天的撒饭
“炉火红,撒饭香,切葱吃肉又喝汤……”在我们临夏,只要是下雪天,几乎家家户户都是要吃撒饭的。
儿女都爱吃撒饭,平日里不提,一到下雪天就嚷嚷着“吃撒饭,吃撒饭!”两个孩子还在上小学的时候,适逢下雪天,中午只想吃撒饭。儿子性格外向,一进门就欢呼雀跃:“要吃撒饭,吃撒饭啦!”女儿性子柔弱内敛,看到锅里沸腾的撒饭才咧嘴一笑:“我猜,今天的午饭就是撒饭。”孩子们爱撒饭,爱的是吃撒饭的热乎劲,爱的是撒饭带来的内心的安稳和温暖。
为什么要在下雪天吃撒饭呢?可能是天太冷了吧。雪花纷纷扬扬,入眼就觉得冷!洗菜冷、和面冷、擀面冷,冷得手伸不进水盆里,冷得面还没和好就被冻硬,冷得让再勤谨的女人都有懈怠的念头。
那就撒撒饭吧。撒饭是“懒饭”,撒撒饭简单、热活。
一炉柴火在灶膛里生起来,红彤彤的火苗欢快地舔着硕大的锅底,不一会儿,一大锅水就烧开了,嗞嗞地冒着热气,再倒上一大勺浆水,烧开,便开始撒撒饭了。能干的女人们左手一把一把均匀地撒面,右手拿木叉一圈一圈飞快地搅动,撒着撒着,搅着搅着,撒饭做好了,整个身体也就热活了。
吃撒饭暖身又暖心。一家人坐在暖炕上,端着热乎乎的撒饭碗,抹上红红的油辣子,拌上绿绿的韭菜咸菜,开吃!辣辣的,咸咸的,酸酸的,那个香呀!听那咕噜咕噜、哧溜哧溜的声音,就知道有多美味了!一碗撒饭下肚,肚子里热乎乎的,孩子们的脸红扑扑的,心里觉得分外的满福。
在乡下,撒饭总是要撒一大锅的,吃不完的,就盛在铝饭盒里,放进烤箱里,等饿了再拿出来吃,不过,要记得慢慢吃,吃得急,会烫心的,心急可吃不得尕撒饭!
吃撒饭还有个习俗,吃完舔碗,要舔得干干净净。“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庄稼人对食物总是有着超乎寻常的感情,容不得一点浪费!老人们都是舔碗的老把式,总能把碗舔得锃光,跟洗过一样。可孩子们哪会舔碗呀?这一舔,鼻梁上,脸蛋上,眉毛上,嘴角边,甚至衣领上,全沾满了撒饭,引得大家哄堂一笑。
屋外雪花飘飘、寒意袭人,家里暖意融融、笑声朗朗,世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那是文人的雅兴,踏雪寻梅也是诗人的闲情,而我只是一介凡夫,觉得在下雪天和家人吃一碗撒饭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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