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收音机到电视机

西昌都市报 2019-10-22 07:19 大字

□蔡应律(西昌)

“三转一响”——缝纫机、自行车、手表、收音机,这四大件是那个时代追捧的神物。

四大件中,缝纫机最“物质”,它就放在家里,做缝补衣服之用,是典型的实用工具。自行车也“物质”,出行,采购,送孩子上学,很实用,也典型。但因为整日骑在外招摇,一定程度上也能满足使用者的虚荣心。手表,“物质”“精神”各占一半吧——一半用于计时,一半拿来显摆。戴只手表,手袖一般都绾得比较高;抬腕看表,那动作、幅度一般都比较大,原因就在这里。四大件中,唯收音机是纯精神的。基本的物质需要满足后才说得上精神需要,所以它要排在后头。

然而,我最先买的,却是收音机。

大约1968年吧,那时我在安宁河边当插队知青。某日,几个知青吆吆喝喝到公社上去,开会办事还是啥事也记不清了。总之是,碰上了那台收音机,一个接近半张A4纸大小,约一寸厚的一个物件。那时万事讲票证,要指标。这一轮收音机指标拨下来,全公社仅此一台,区供销社划到公社,公社不知道拿它怎么安排,被我碰到,就买下了。

回想起来,还是年轻好,一甩手,竟“胆敢”买这样一台收音机。

这样一台收音机,竟一下子,花去了我大半年的血汗钱——那个时候工日值低,汗滴禾下土,一年做到头,日日背太阳过山,到年底结算,扣除口粮款,才分得七十几块钱。这可是一年的用度哦,我却一咬牙,花四十三块,买了它。

拿回生产队来,我还有模有样为它做了个仿皮外套,仿皮外套的正面正中位置,还颇为得意地剪开一个闪电图形,然后缝根皮带,挎在屁股上,晃来晃去,到处走。

当年那种半导体收音机,接收能力极差,白天基本上只是个摆设,能隐隐约约收两个台,听上去如蚊子叫,杂音又多。夜间情况稍好一点,早上六点钟以前,晚上六点钟以后,音量开到最大,不断转动方向,反复寻找电台,捕捉电波讯号。终于逮住一个频道了,各种“时代最强音”汹涌而出。好赖不论,于枯燥乏味的日子里跟着整上两句,也可以快乐一下。芭蕾舞剧《白毛女》和《红色娘子军》的音乐算是优美好听的了,却不是你想听就能听,得碰运气,撞上了,才可饱一下耳福。

这收音机跟随我一段时间后,我把它卖掉了。

不是我嫌弃它,是因为需要钱。它是我唯一的财产,只能朝它打主意——我一时心血来潮,想养蜂子。

但是,人是需要音乐的。我第二番“买回音乐”,竟已经是十七年后的事了。彼时,1985年,经凉山州总工会推荐,我得了个“四川省首届职工自学成才奖”,奖金五百元,在省城开完会,便直奔商场,花二百四十元买回一台收录机,外加几盘流行一时的迪斯科磁带,一路嗨着,回到西昌。

这收录机进屋的后果就是,天南地北,走到哪里也要去淘磁带,淘不到就翻录。不出几年,家里的磁带就堆砌成塔,磁带架码满一架又一架。

然而,这个时候,大体量、带老式胶质唱片留声机的音响出来了。

于是扔了收录机,倾其所有,“请”回家来一台音响。

这家伙虽腹中空空,但堆头大,功能强,集收音、放磁带、放唱片加转录功能于一体,外接两只麦克风,可以各人手握一只,两人对唱、合唱。这家伙被请进门来了,弥勒佛一般供在客厅组合柜上,下班进屋,即拿它娱乐。这个时候,出门在外,淘磁带之外,就还要淘唱片。于是乎,不出几年,家中唱片,也集了一堆。

紧跟着,“家庭影院”出来了。我觉得“家庭影院”这名字十分“恶毒”,它实在太诱惑人了。试想,上影院看电影还要排队买票,你现在歪在家中沙发上就能看电影,此乐何极!只是,此尤物来得不是时候——一个自带电影频道并足以改变世界的“新物种”——电视机,如一个不请自来的入侵者,倏忽间更加亮人眼目地登堂入室,迅速占领家庭中心位置,成为休闲娱乐之主宰。

此后数年,全家人从一脸欣喜围着电视机追剧、追相声小品和春节联欢晚会,到后来一家子人仅那么一个两个歪在沙发上拉长着脸对着电视机昏昏欲睡,打发时光,直感觉人世沧桑,世态炎凉,连这五颜六色能说会道的家伙也倍受冷落不被人待见,眼前世界,都变得来令我们自己,也没法辨认了。

至于本人家里,近年以来,老伴我俩,各守一台电脑,大宽大展的曲面显视器,外加智能手机,休闲、娱乐、写作和与外界互动联系等等,都靠它了。电视机则独守在客厅里,一年难动它一次,头上搭块布,似乎横遭如此冷落而不好意思羞于见人,或许还想不透它这样一个东西何以恁快就成了“古董”而被晾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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