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成就人生梦
□陈红玲(西昌)
我八岁那年,一场洪水冲毁了父母结婚时修建的低矮土房,在铁路上工作的父亲接到消息后急忙赶回家,处理好母亲翻种了几十年的田地和家里的事务,带着妻女到西昌定居。
第一次出远门,绿皮车厢里挤满了东倒西歪的乘客,我坐在靠窗的位置,透过玻璃往外看,远处的村庄、近处的田野、花草树木被急速的火车抛在身后,外面的世界大得让我目不暇接。
一路上,我想象着父亲那里窗明几净的大房子,有我们姐妹漂亮的房间、里面有小木床、精美的墙画……我和小妹再也不用挤在一张床上争被子。
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多。我的想象很快与现实接轨,形成了巨大的心里落差。
可能是坐的时间太久,我下了车像踩在棉花上,高一脚矮一脚地失去了重心,重重地吻上了站台上的水泥地,磕掉了门牙的一角,但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美丽的房子,喜悦随即冲淡了疼痛。
当我们来到父亲的住处,门前半壁土墙被雨水冲刷得破烂不堪,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进门是一间不到三平米的简易厨房,一锅一灶,墙体上挖进去一个被油烟熏得漆黑的小碗柜。里面一间是父亲吃住的地方,一张双人木床,床头边上放着一口小木箱,大概是用来装衣物之类的吧。一张小方桌旁支了几张小木凳。我不知道父亲的生活会如此的清贫,心酸、失落极了。
没有多余的房间,父亲把我和小妹暂时借宿在隔壁邻居的柴屋里,一住就是一年多。父亲几次和工区里的管事班长商量住房问题,都没有得到解决。终于有一次因言语冲撞发生了口角,最后动起手来,惊动了上级领导。经调查、协商后,最终允许我们在班长家通往废弃食堂的过道里搭了一张小铁床。其余几间又宽又大的套间是班长一家人的住宿。废弃食堂是他们用来堆杂物的地方。我不理解他们宁愿把公家的屋子用来堆杂物,也不让别人有个落脚之处。他家的两个小孩常常在屋里跑来跑去打闹,还时不时地跑来挑衅我们,我和小妹不敢作声,假装熟睡,等他们的脚步声远了,我偷偷地扯过被盖擦眼泪,耳边时常有个声音提醒我:“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自己买一套宽宽的房子,有童话里飘逸的落地窗帘,软软的大床……”
俗话说:“人生下来贫穷并不可怕,一辈子贫穷才最可怕。”
在暑往寒来的苦熬中,我从学校毕业后就分配到了稳定的铁路单位工作,拥有了人生第一套住房,有了安身立命之地。不过五十几平米的环境并不是我理想中的房子。
铁路上的工作稳定,收入让人羡慕。九十年代末,为了让女儿在更好的环境里成长,几经努力,我和先生到了离西昌市中心几公里的马道工作,用多年来的积蓄买了一套住房,实现了自己买房的小小愿望,但没有书房,心里总觉得欠缺些什么。
陪伴女儿读书期间,我也在不断成长,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西昌市作家协会的作家们,在他们的鼓励和带动下,我渐渐步入了写作之路。在这之前,文学于我而言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只能在虚幻的空间里天马行空地遨游一番,梦醒后一切归零。当文学把我闲暇的时间填得满满时,我的生活也越来越充实,我才发现,文学就是我多年来一直想要追寻的梦想,而这个梦想离我越来越近。
2013年,在文友的推荐下,我加入了西昌市作家协会。后又加入了四川省散文学会,更加坚定了我在文学路上继续攀登的信念。
女儿工作后,家里没有了经济负担,加上公积金房贷的政策,我和丈夫在西昌市中心购置了更大的商品房,不仅宽敞明亮,还有了像样的书房,走进生命的禅房,世界将宁静……
八十年代初,我第一次见到邛海的心情就像刚见到父亲的住房一样失望,海边周围的土墙房屋,坑坑洼洼的烂田坝,和我想象中的清粼粼的海水,波涛汹涌的海浪,细软的沙滩上追逐的游客……有着天壤之别。
只要时间不止,时代的步伐就永不停歇地向前迈进,城市的发展也会不断地翻新。西昌市政府用黄金十年的沉淀,把邛海打造成了我国最大的城市湿地公园,国家4A级风景区,西昌被列入了全国旅游城市之一的行列。每逢节假日,外地游客络绎不绝涌向西昌这座春天栖息的城市,尽情地放飞情感。
过去,西昌犹如一个乡村集镇,连红绿灯都没有。如今,新罗密布的天网,像天空的每一根神经,不分昼夜地注视着城市的大小角落,有效地监管着出行车辆和行人的安全。当人们坐在公交空调车里时,幸福感、归属感陡增,家一般的温暖足可以安抚一天的疲劳。“炮雾机”又叫喷雾机,是西昌干燥气候的空气清新剂。当悠扬的音乐声响起,朦胧的“雨雾”飘向湛蓝的天空,划下一道绚丽的彩虹,那是大自然与人类的神奇结合。2022年,成昆复线的全面建成,从成都到西昌只需三个多小时,快捷的交通工具不仅给市民带来出行上的便利,还能有效带动成昆线上的经济发展。
今年我48岁,来到西昌刚好40年,见证了伟大祖国的繁荣昌盛,见证了西昌这座城市的繁荣发展。时代的进步成就了我人生的住房梦,收获了文学梦。城市的发展让我在诗意的西昌过着充实、优雅的生活,体现了人生的价值。为此,我怎能不为之动容地记录下这一伟大时代赋予我美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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