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红了
□ 李美桦（凉山）
入秋以后，攀西高原天阔地润，满目绿树葱茏，厚重凝滞的苍翠扑面而来，蜿蜒出一幅壮阔的丰收画卷。
又到了石榴成熟的季节。县里要开展石榴营销活动，我们到果农家了解情况，准备宣传资料。进入会理石榴主产区彰冠镇，连绵起伏的石榴园尽收眼底，一个个白色粉色的果袋缀满了枝头。
老万的石榴园里枝叶繁茂，绿意盎然。在昨夜一场小雨的滋润下，湿润的空气挟带着丝丝缕缕的清甜。林间的小鸟，地边的虫儿，嘹亮的歌喉犹如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细细地织出初秋的恬静。刚脱掉果袋的石榴又红又大，上面挂着晶莹的露珠，看上去格外鲜活灵动。老万正带着人，给成熟的石榴脱果袋。他得乘着晴好天气，让石榴通过几天的自然润泽，颜色红润诱人，籽粒更加甘甜。
“这么多果树都是你家的吗？”我们和老万拉起了家常。
“路这边是我的，那边是我侄儿家的。”老万指着山那边密密匝匝的石榴林说，这个石榴园只是其中的一块，他家还有三个园子在那边山坡上。老万告诉我们，这些过去大多是荒坡地，以种包谷、烤烟为主，因干旱缺水，收入微薄。现在家家种上了石榴，有了这个好产业，老百姓过上了好日子。
“说去说来，还是国家政策好！”老万憨厚地笑着说。他指着一幢幢掩映在石榴树中的楼房，说：“乡亲们生活宽裕了，家家都买了车，修起了楼房，有的还在城里买房、买门面。这在前些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老万叫万兴寿，是富乐村五组的村民小组长，在这个岗位上干了15年。他说，一个地方总得有人出头，给大家搞搞服务。老万家种了6000多株石榴，前几年，他把老品种嫁接成了红皮软籽石榴，已经进入盛果期。今年他家忙不过来，从外地请了一家人，专门帮忙他管理果园。
“今年石榴太好了！看嘛，果子的个头和颜色，比哪年都好！”老万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说今年雨水调匀，石榴果子结得多，长势普遍好，又是一个丰收的好年景。老万笑眯眯地说，他家今年套了40多万个果袋，比去年多了十几万，如果按去年的市价，今年他至少可以卖上百万元。
老万满脸的笑容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一年这么多收入，太厉害了嘛！”受到老万的感染，我们都为他感到高兴。老万笑了笑，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去年我们村民小组74户人种石榴，总收入3600万左右，收入比我家高很多！”
老万果园里的石榴，一斤以上的占相当大的比例。老万指着一个个缀满枝头的红石榴说，要想卖上好价钱，还得老老实实把果子种好。每年，镇上、村上都要搞农技培训，平时果农在一起，最重要的话题就是如何把石榴种好。老万哈哈笑道：“靠科技把果子种好才是硬道。果子质量不好，白送都没人要！”
这些年，村里设施有了很大的改善。他们通过提灌把城河水引上来，果园里安装了滴灌管网，节约生产用水，省时又省力。到果园修了简易的公路，家家都有农用车和摩托等交通工具，下地干活也很方便。几个同事都在感慨，现在农村条件好，管管果园就有这么高的收入，日子太舒坦了！
“哪有这么安逸的事？政策再好，产业再好，不苦不累，好日子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老万对我们说，种石榴是个细活，修枝、抹芽、灌水、施肥、除草、梳花、梳果、防虫，到最后的成熟采收，不管哪一样，都得踏踏实实去做。老万嘿嘿笑道：“种果树不出力，你想骗它，最后它就要骗你！”
阳光失去了夏天的焦躁，地气从地里慢慢升起来，园子里多少有些闷热。说起今年石榴销售，老万摇了摇头：往年8月份以前，大批外地客商进来，交订金早把果子预订好了。可是，今年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外地客商来了一些，但下单远没有往年积极。老万望着身后密密实实的红石榴，眉宇间多了几分忧郁：今年我们村民小组，订了一部分出去，价格也没有往年好……
会理石榴占全国石榴种植面积的26%，面积、产量和产值居全国八大石榴主产区之首。会理气候温和，日照充足，石榴色彩鲜艳，果大皮薄，籽粒饱满，汁多味甜，过去从来没有出现滞销的情况。眼看石榴成熟了，很多果农都盼着有客商来，早一点把果子销出去。
“辛辛苦苦把果子种出来，总得想办法，不能让它烂在地里哩！”老万搓搓手，笑着对我们说：“果子在树上挂不住，就这样等下去不是事儿。今年我们准备自己跑市场，发到外面去卖！”
往年，老万他们往嘉兴、宁波发过一些石榴，今年他们除了这两个市场外，还要到其他地方去闯一闯市场。
你们人生地不熟，到那些地方去会不会挨宰呀？有同事提出这样的疑问。
“如果这也怕那也怕，老是等着才要出问题。”老万摆摆手，朗声笑道：“现在社会治安好，走到哪里都是明码实价，公平交易，有啥担心的？怕是怕市场，果子赚不赚钱，还得市场说了算！”
老万乐哈哈地对我们说，很多果农都盼着外面客商进来，这种观念还得改变。光靠等不是唯一的出路，抖音、快手、直播带货，线上、线下有的是办法。政府年年都在开展石榴宣传营销活动，到石榴大规模进入成熟采摘期，这波疫情一过，效果就会更好。当然，要是再把石榴深加工产业做大，多开发些石榴附加产品，果园里的次果、小果就有出路了……
山水入画，田园如歌。蓝天如洗，清新的空气，泥土的芬芳，让人倍感舒爽。微风徐来，阳光犹如一条条快活的金鱼，在墨绿的枝叶间游来游去，簌簌筛落一地的碎响。老万生机勃勃的果园里，阵阵爽朗的笑声，脉动着果农增收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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