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火灾：有多难扑救，就有多容易发生
澳大利亚大火资料照片（新华社发）
□本报记者 李雪萌
时隔整整一年，又有19个生命牺牲在四川凉山森林大火的扑救行动中。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事故、同样的惨痛，令人无限唏嘘！在这之前，持续半年多的澳大利亚森林大火更是灼痛了全世界的目光。
森林火灾的扑救难度，远远超出一般人的想象；更为可怕的是，它有多难扑救，就有多容易发生！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防范山火，不可大意！
森林火灾有多可怕？
在新冠肺炎疫情占据我们的注意力之前，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另一场灾难上——澳大利亚大火。
网络上有一则澳大利亚广播公司播出的视频，是消防人员进入火场的真实画面：在消防员的视野下，烈火近在咫尺，所到之处血红一片。每个人都面对着死亡的威胁，瞬间就可能被无尽的火山吞噬。
关于这场大火还有很多照片在被关注，比如那些烧焦的考拉和袋鼠、城市里铺天盖地的烟尘、完全陷入火海的看不到尽头的森林等等，景象无不令人触目惊心。
据报道，澳大利亚全境被烧毁的森林面积超过1120万公顷，约有12.5亿只野生动物直接或间接因此死亡，超过100多个物种受到严重影响。常年保持空气质量优良的澳大利亚，多个城市登顶全球污染指数日排行榜榜首。火灾已经向大气排放约4亿吨二氧化碳，比全球116个二氧化碳排放量最低国家年排放量总和还要高。
一场这样的火灾烧了半年，补救其带来的损失，则要花上十几年甚至大半个世纪的时间。
就在澳大利亚大火前不久，巴西亚马逊雨林也开始燃烧。“雨林大火以每分钟三个足球场的速度在肆虐，巴西科学家称其或许在20—30年间完全消失”。“为亚马逊祈福”一度成为推特上全球最热的标签，很快也登上了国内微博热搜。法国总统马克龙专门在推特上批评巴西政府救灾不力。当然巴西总统立即回怼马克龙是远程干涉巴西内政。
火是人类文明的塑造者，同时也是毁灭者。它极大地推进了人类文明的进程，然而摧毁这一切时也毫不手软。专业人士介绍，仅仅是近些年来以来，最严重的森林火灾就有多起：
2014年发生在加拿大西北部的森林火灾，造成超过840万英亩的面积受灾，是该国30年来最严重的森林火灾。NASA的卫星云图显示，火灾带来的烟雾甚至影响到了葡萄牙。
2003年西伯利亚针叶林火灾，受灾面积达到19万平方公里，被认为是世界上过火面积最大的一次火灾。火灾使西伯利亚温度升高，给永久冻土造成破坏，对臭氧消耗也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1987年5-6月间我国大兴安岭森林大火，烧了28天，211人丧生。据卫星云图计算，过火面积约有120万-130万公顷，其中林地占70％。
燃烧的森林大火不亚于任何一部灾难大片，生长了数百年的树木、无处可逃的动物、人们辛苦建造的家园，甚至人类自身，在无坚不摧的巨大火焰面前统统脆弱如尘芥。森林爆燃火温度可以超过1000摄氏度、火焰达到30米以上，烟柱更可高达几千米。在这种力量面前，人类还远远不是大自然的对手。
森林火灾有多难扑救？
3月30日，四川凉山州发生森林火灾事故，19人在扑救过程中牺牲。整整一年之前，也是在这里，同样的森林大火，夺去了31个扑救人员的生命。这正是我们应该对森林大火感到敬畏的原因之一：它太难扑救！
知乎上有不少关于如何扑救森林火灾的专题，很多专业消防员或者林区人员、基层干部给出了各式各样的回答，总结起来就是否认三连：不可能、救不了、没办法！
“消防车在林火面前绝对是螳臂当车，会被烧成一堆废铁”；“树林小火可以用直升飞机喷洒化学阻燃剂，如果火大烟浓，直升机也只是飞蛾扑火”；“林火会飞你知道吗，那种三五公里外看到黑灰、一两公里外感到热浪的大火，请问血肉之躯怎么对抗？”；“森林火灾扑救原则，教科书写得很清楚，‘打早、打小、打了’，火大了，除了避开没别的选择”……
对于“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森林大火，有一种观点是，不用去干涉。这本身也是大自然新陈代谢的一部分，自然有神奇的自愈能力，比如澳大利亚，其本地植物群依赖丛林大火繁殖，火灾时常交替发生，成为了澳大利亚生态的重要组成部份。大火可以使植物种子开裂，从而得以生根发芽，也促进了新的植被生成。地球面积广袤，各地客观现实千差万别，这个主张或许在一些地方不无道理，但至少在中国并行不通。
凉山大火发生后，一篇湖南省林业局局长的短文被不少人转发：第一，为什么森林火灾要积极消灭？其一，森林生态系统作为地球生态圈顶级生态系统，其毁灭会对整个生态圈包括人类生存产生巨大影响，特别是小气候会完全改变；其二，森林火灾可能导致一系列次生灾害，比如泥石流、水土流失等等；其三，中国人多地少，有林就有人，不灭山火，火必上房进城，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不考虑森林资源损失，仅仅就民生而言，森林火灾也不可能任其蔓延。全世界也没有如此先例，所谓美国不打林火纯粹是误传。第二，中国的森林灭火是不是特别落后，只靠人海战术？很多森林火灾酿成大祸，很多人说为什么不用飞机，不用先进设备。事实上我们不缺飞机，不缺装备。问题是很多时候先进设备没用。比如海拔4000米以上很多直升机没用。直升机作业必须要求附近有大面积水源比如湖泊水库。火场上空气流变化剧烈，而且烟尘弥漫，直升机作用靠肉眼判断，很难压低洒水，而高空洒水没有效果，五吨水下去只有一团热气。即使是飞机灭火，也必须有队伍清理余火。所以森林灭火最终必须靠人。第三，森林灭火能不能不死人？很难。没有上过火场的人完全无法想象火场的恐怖。所以，火场的瞬息万变，只有靠经验能够应对，没有理论和模型可以适应，没有任何人有把握说能够万无一失。
人类技术的进步，近几十年主要体现在互联网和人工智能，但是面对地震、飓风、海啸、林火等等自然灾害，我们的力量依然脆弱。
澳大利亚是发达国家，灭火设备先进，消防队伍素质过硬，预警机制完善，应对经验也十分丰富。可是在整整半年多的时间里，照样束手无策、无计可施。他们使出了浑身解数，很多国家还派出了支援团队。但大火还是基本按照其自己的规律在发展，问题的解决最终还是靠暴雨的降临。
森林火灾有多容易发生？
比大多数人想象的都容易！
有时候人类确实是无辜的——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火灾就突然发生了。大自然并不总是从人类的角度出发安排一切，某种意义上林火的确是整个地球生态链的一环，所以它有自己的发生规律。
高温干旱、雷击、火山爆发，都很容易造成林间地表可燃物或者沼泽泥炭自燃。近来被众多网友点赞的消防员题材影片《勇往直前》，根据2013年6月美国亚利桑那州森林大火真实事件改编，那场大火就是由于雷击引起。19名消防员在大火中丧生，是9·11事件之后，美国消防员伤亡最为惨重的一次火灾。
然而更多时候人类的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虽然美国环境保护署将野火列为自然灾害，但只有10%至15%的野火是自然发生的，剩下则全由人为因素导致。更高的树木密度，更多用于燃料的干燥木材，以及传统的简便易行的生产生活模式，导致了森林野火发生的频率、规模和严重程度不断上升。
比如专家认为，亚马逊雨林起火大都是由人为造成。为占用更多土地用于放牧或耕种，人们砍伐雨林，并通过燃烧树干、树枝、树叶等清理现场，导致了这片区域的起火频率不断攀升。
凉山森林大火后，应急管理部召开的会议上，也再次强调，近十年来，在已查明火因的森林草原火灾中，由人为原因引发的占97%以上，其中祭祀用火、农事用火、野外吸烟、炼山造林分列前4位。一个烟头、一个未完全熄灭的火堆、机器的几个火星，背后都有可能潜伏着一场大火。
随着气候变化，全球大部分地区变得更热、更干燥，火灾隐患也更大。传统的开荒烧杂、烧灰积肥、烧田埂草、烧隔离带等方式理应告别，而野外吸烟、取暖做饭、上坟烧香烧纸、玩火纵火等，则更不可取。
造成一场火灾很容易，消灭它却很难。消灭森林火灾是世界级的难题，并没有特别的办法。唯一可以肯定有效的是，立足于防，不在野外用火，提高警惕、严控火源，防患未“燃”是最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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