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道子和成昆铁路

西昌都市报 2019-03-05 09:43 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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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雅

作者简介:

西雅,本名方荔。70后,出生于福建莆田,现供职于四川省西昌铁路运输检察院。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检察官文联文学协会副会长,中国检察官文联理事。出版有散文集《残缺的时光》《一岁之涵》和诗集《一意孤行》。

眼前,这些山暂时是不会变的,至少从我生活和工作的角度来看,它们是不会变的。我们已经彼此相对默视了三十年的光阴,但我们谈不上对彼此的了解。

我只知道,在地理上,这些山构成了一系列绵延的山脉,叫牦牛山,其中一个形似富士山的山顶上,插着一枚银针般的电视信号发射塔。它离我太远了,在安宁河的对面,还隔着一大片田野、村庄,因此从来没有去拜访过那山和塔。据说山顶上住着看守信号塔的工作人员,生活枯燥单调、艰苦,但我偶尔会神往一下,那种与世隔绝的孤独和寂静。

每当冬天晴朗的早晨,太阳从我背后的山脉升起,阳光打照在这列蜿蜒起伏的钢蓝色山脉上,那蓝色就揉和了一种神秘的紫红,光线以奇特的方式凸现了山脉的脊梁、沟壑和每一条轮廓,使我忍不住长久注视着它们,并听到心脏的沉重敲击声,并为它们的壮丽沉默无语。

安宁河,发源于北边的冕宁县大桥山谷中。我曾和同事去过那里,山谷植被原始茂盛,地势较高,从冕宁一路南下至此。安宁河在晴天的时候呈现着一种美丽的蓝色,河水不太深,河床却很宽阔,水流沉稳,随山脉地势蜿蜒流淌,形成了有“西昌小粮仓”美誉的安宁河谷。

安宁河东面,就是小镇的所在。小镇背后依然是一道道的山脉,绿色与红色交错,绿的是树,红的是裸露出来的山体。这山据说叫幸福山。

我的马道小镇,就坐落在幸福山与牦牛山之间的这片狭窄而又平坦的安宁河谷上,亘古久远,却又默默无闻。

仅凭这片山河的名字,似乎被夹在“安宁”和“幸福”之间的小镇人,应该最符合诗意地栖居状态,实则未然,而又不然。这就看你是从哪个角度去看问题。

小镇原名马道子。这里有一个火车站,叫西昌南站。

我的记忆,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马道子是凉山州历史比较久远的58个场镇之一,是西昌城南的一个非官方办起来的小集市。旧时街长不足50米,市场两头据说有城门,还有大锁,当地人称“上栅子”、“下栅子”。由于当时四面荒山野岭,豺狼虎豹出没,盗匪猖獗,天一黑,集市上的人们就会把“上、下栅子”锁上,以保证街道住户的安全。

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初,途经这里去会理的客商改走川滇西路后,行人减少,集市也就逐渐慢慢地萧条。1970年,成昆铁路通车后,此地设立了西昌铁路分局和西昌南站,马道子再度兴旺起来,它成为了马道镇。

正是依凭当年的分局和南站,马道才被打造成为今日的小镇,就如同小镇的早年,也是因为茶马古道贯穿其间,因为有了铃铛摇响的马帮和往来客商,才有了民间自发形成的集市兴起。

铁路分局在这里设立了车辆段、工务段、机务段、水电段(后更名为供电段)、电务段、货场、材料厂等十余个单位,依附于这些单位又建立起许多家属楼,建立起学校、医院、食堂、旅馆、商店、邮局等附属性服务单位。小小的马道镇,这才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1998年深秋,随着西昌铁路分局的撤销,马道再度走到了命运的转折点。分局机关被合并到成都,继而随着铁路体制改革的深入发展,小镇上的多个站段单位陆续被撤销、合并,搬迁离开。小镇火车站,逐渐萧条,只有不多的几趟慢车停靠。一个地区的命运,和人一样,被不可捉摸的神秘力量所控制,鼎盛的时候,谁也想象不到有一天被历史和时代放弃。

2009年暑假一过,小镇的两所小学就合并成一个,叫十二小,位置由从前的铁二小,搬迁到小镇外的一个叫场口的地方。

我从前是在铁一小上的小学,现变更为马道十二小。现在我居住和工作的地方离以前的铁二小很近,现变更为马道幼儿园,女儿在此度过她的童年。曾经的铁一小坐落于小镇的南端,由于靠近机务段,当年就读的大都是火车司机和铁路工人子弟。而我所知道的铁路二小,靠近分局机关大院,都是干部子弟就读。

这曾经使得铁一小的老师,感到不公平,没有优越感。而实际上到最后,两个小学的孩子都汇入到小镇惟一的一所铁路中学就读。不像现在,富裕的人家到省城去买房,把孩子送进省城的贵族学校就读;不那么富裕的人家也可以把孩子送进西昌城里的一中、民中,这些名气大的地方学校去读书。

当年的铁路中学,如今也已更名为西昌市第七中学。由于铁路体制改革,学校已交给地方管理。从前小镇孩子都就读的铁路中学,而今也是要收几千元的择校费,才能进入的。

只是在学校的大铁门中心,还是那个铁路徽章的标志,旧旧的,仿佛一个不容易忘却的烙印。

如今,我几乎已经忘记了那片荒地原本的面貌,就像人们几乎已经忘记了双脚直接踩在泥土上的感觉。楼房占了右边的荒地,广场又占了左边的荒地,中间当然是水泥路面,去年又新建了一片铺满瓷砖的广场。

夏日的黄昏,这里最热闹,有人牵起电线,搬来音响设备,在含混不清的震耳乐声里,人群翩翩起舞,想加入的只需交一元钱就可以。

在彝族音乐和彝族达体舞的兴起下,这种带着少数民族地域特色的广场文化,成为小镇一道新的风景。而小镇的另一道新风景则是在每个周末的火车站,那些“跑通勤的”(这是铁路系统内部对经常乘坐火车往返于工作和居住地之间的铁路人的通常称呼)男男女女们一边以“房子票子孩子”三大主题为永恒的谈话内容,一边带着大包小包小镇出产的瓜果蔬菜鸡鸭鱼肉,等着坐火车回省城。

近年来,小镇周末“跑通勤的”越来越多,一方面因为夫妻分居两地人数上升,另一方面则是越来越多的人把住房买在省城。于是,这些周末“跑通勤的”每周花十个小时返回省城住两天,再花十二个小时返回小镇工作,就成为穿梭于繁华都市与乡村小镇之间的两栖人。

也由此,马道更加孤独。从古到今,它始终没有脱离“一个驿站”的命运,人来人往,车来车往,它坐落于攀西干热河谷之中,轮转于四季的干风中,风尘仆仆,却什么也留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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