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的鞭子 □肖遥
对于尼采在其著作《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里说：“你要去女人哪里吗？别忘了你的鞭子！”有两种解读：第一种说法是“超人”尼采歧视女性，认为女性就像小猫小狗一样是低人一等的生物，不听话了就用鞭子教训，正如俗话所说“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第二种观点是罗素的解释：“尼采带着鞭子去找女人，可是，十个女人有九个会夺去他的鞭子。”也就是说尼采只是借着“鞭子”来给自己壮胆罢了。因为这个敏感羞怯的男人在情感上屡战屡败，激活了他的过分自尊，但是倘若对方明显强势，那么拿鞭子这个动作其实等于“耍二”，意味着“眼前亏”。
让大男子主义教父尼采吃亏的女人是露·莎乐美——欧洲文化史上的女“东方不败”。莎乐美修习过宗教史、现象学、哲学、逻辑学、形而上学、认识论，遍读康德、卢梭、伏尔泰、莱布尼茨、费希特和叔本华……即便在19世纪欧洲的男权社会中，学界对她的评价之高也令人瞠目，说她“是一个天才，一个原始的、充满魔力的两性人，不具备任何女人、甚至男人的弱点”。
她神奇般地集美貌、才华、独立于一身，被该魔女迷倒的青年才俊可谓前赴后继——为她离婚的宗教家吉衡德，后来变成她蓝颜知己的哲学家雷波，她的丈夫、语言学家安佛加，奔四的时候还有著名诗人里尔克拜倒裙下，歌颂她为“母亲、缪斯、情人”。许多著名男性，如瓦格纳、列夫·托尔斯泰、霍普特曼、斯特林堡或狂热地爱上她，或与她结下深厚友谊。她先后“分担了几位天才人物超凡而罕见的命运”，同时也成就了个人独特深刻的人生体验。与她同时代的批评家说：“无论莎乐美走到哪里，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掀起精神和情感的疾风暴雨，造成一条湍流。”
尼采的求婚被莎乐美一次次拒绝后他百思不解——一个伟大的哲学家怎会摆平不了一枚女文青？就像一个厨子怎能没有好吃的、一个裁缝怎能没有合适的衣服穿？高品质女文青莎乐美最有本钱反驳他的质疑，因为她拥有“全欧洲最理性的大脑”，自己就是“最好的裁缝和厨子”。
女文青哪个是省油的灯？比如林徽因，有诗人为她抛家弃子，有建筑师和她白头偕老不离不弃，有教授一辈子住他们家后院为她终身不娶，分手多年的前情人为赶去看她演讲而坠机。比如黛玉、赵敏，要比袭人、小昭人际关系上差得多，自尊心强得多，古怪刁蛮难伺候得多，却令人难忘得多，也有杀伤力得多。郁达夫因追求王映霞而不得所发的诅咒比之尼采有过之而无不及：“从此断绝了烟，断绝了酒，断绝了如蝎如蛇的妇人们……”但在第二天见到王映霞时，他又迷得颠三倒四。难怪《失恋33天》里的钻石男魏依然宁愿找拜金女也懒得找女文青，因为这种女人“仅用钱摆平不了”，不如找个“省事儿的”做“贱内”。于是魏依然供养了庸脂俗粉，却不愿招惹奇花异草，不是不想，是招惹不起。魏依然心里最清楚，和女文青谈情说爱需要高浓度的情感付出，是一项情感高消费，是精神奢侈品。他没有金刚钻就不揽那瓷器活儿。
连上帝都不认了的尼采，虽然明知极品女文青莎乐美毁灭一切的魅力，还是飞蛾扑火般迎难而上，展开了一场尘世情爱的巅峰对决。最终承受不起昂贵的情感高消费，导致了精神破产——发疯了。在一张尼采自己安排的合影上，号称要拿着鞭子去找女人的尼采，匪夷所思地站在莎乐美的鞭下。于是尼采的“鞭子说”又有了第三种解读，也就是说他拿着鞭子找女人是为了送上门去，请她“用细细的皮鞭轻轻地抽打在自己身上”，但是这魔女力道太大，一失手，他被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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