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回忆里 彝族年
小时候,与两个表姐和四个表哥的合影。
文/图本报记者寒梅
又是一年彝族年,对于从小生活在西昌单位院坝里的我来说,彝族年的浓厚氛围显然已感受不到了。长大后,每个彝族年,由于家里人少,很少杀猪宰羊,通常都是杀只鸡来过年。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母亲做的坨坨鸡,喝着饮料,谈笑风生,看看电视后一起去街上散散步,过年第一天就过去了。
当然,这是和家人的彝族年。因为父母是金阳县人,许多金阳老乡早已搬来西昌居住生活,所以每逢彝族年前夕,居住在西昌的金阳老乡们都会因彝族年、火把节相聚在一起,大家聊天、打牌、吃饭、喝酒。除了老乡聚会,父母所在的家族(同一个姓,同一家支)每年也会因火把节、彝族年这两个大节庆欢聚一堂,孩子们在一起玩耍增进家族之间的亲密度,大人们也围在一起嗑瓜子,喝啤酒,笑声不断。
我今年三十岁了,自从2013年以后,就几乎没有回过金阳老家了。以前回金阳,记忆中是每天每顿都在吃大餐。每个亲戚家看到我和家人回老家了,都会杀猪招待我们,今天这个亲戚家杀猪请我们吃,明天那个亲戚家杀猪邀请我们去,小时候的我即便不懂事,也会被他们的热情所感染。
在西昌过的彝族年除了自家的、老乡的、父亲家族的、母亲家族的,还会在小舅舅家过年。小舅家住在北山,每年过年他家都会杀一头自家养的粮食猪,也就是大家口中的生态绿色、没有喂饲料的猪。
今年过年,小舅家杀的猪足足有400多斤重,小舅和四哥表哥一起,杀猪宰肉,宰下来的肉先用来烧烤,再拿来煮成坨坨肉,做成酸菜汤。大舅家、小舅家、我家,有时候大姨妈也在西昌的时候,全家人就都围坐在一起吃饭聊天。
这就是现在过的彝族年,但是我印象中过节氛围最为浓烈的,依旧是童年回忆里的彝族年。小时候,在母亲的老家——金阳县洛觉乡,我记得母亲老家的屋子是一座平房,平房前有一块宽敞的院坝,院坝前是田地,屋子背后是大山。
在我几岁的时候,因为走不了多少路就会觉得累,所以小舅总是会开着自己的拖拉机来载我家和大舅家,我和两个表姐或坐或躺在拖拉机上,仰望星空,浩瀚无际的天空深邃又黑暗,但数不尽的星星眨巴着眼睛,仿佛在和我们对话。在颠簸的路上时,我和表姐们感觉很刺激,就像在坐摇摇车玩游戏一般嬉笑不止。
我记得我们总是在吃完饭后,用一根长长、尖尖的竹签或者木棍叉上一坨猪肉,以及一块荞面粑粑,然后上山去。母亲会专门挑一块最大最长最肥的猪肉,回忆里,那时候的猪肉很香很香,香到让人垂涎欲滴,瘦肉不硬不柴,肥肉晶莹剔透,不油腻、不闷人。母亲老家那里的规矩是,每家的小孩子都要这样拿着穿着肉和粑粑的棍子、签子跑上山,才吉祥如意、平安健康。
当我拿起木棍踏出屋门时,看到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邻里家的孩子们,也同样的拿着木棍、竹签出来了,他们有的叉了几坨肉,有的只叉了一坨,大家就像听到了什么口令一样,一起欢呼着奔跑着,一路向大山出发。我也被孩子们的高昂情绪所带动,蹦蹦跳跳地在田间小路快速奔走,然后卯足力气跑上山。孩子们在满山绿草的斜坡上,脸庞印着快要落山的夕阳余晖,显得特别柔和可爱。猪肉的香气不断扑鼻而来,孩子们高高低低地交错着站着,大家看着别人手上的猪肉和荞粑粑,对比着,微笑着,那种欢快的氛围叫人留念。
母亲说,大家要比较各自家的猪肉养得好不好,肥不肥,壮不壮,所以让孩子们拿出去比较,但最主要的,还是希望孩子们健康快乐茁壮成长,吃着好猪肉,长得更结实。而且彝族年期间,每家人还会在山顶放一些自己家的猪肉,供喜鹊们吃,寓意着让喜鹊为人们带来喜讯喜报,也让喜鹊保佑家人安康。
因为我是个吃货,所以关于彝族年的记忆,仿佛都与吃喝有关。喝甜甜的秆秆酒,大家围坐在一起,几个人同饮一坛酒,有趣又好玩;吃辣子鸡,辣子鸡的青椒用火烧过,香气十足;吃腊肉香肠,从味觉、嗅觉、视觉都得到满足;吃石磨豆花,配着开胃的酸菜,口齿间芳香四溢;吃田里刚刚挖出来的元根萝卜,又甜又辣又补充了维生素;吃面时马上去田里摘一些豌豆尖下在面里,那种清香味使人眷恋。
多想再回到童年,那时候的食物香味更浓郁、更纯粹、更令人回味无穷;多想再回到童年,那时候已经过世的亲人还健在,小孩可以依偎着老人;多想再回到童年,过一个过年氛围超浓、快乐无忧的彝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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