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做了一回“素人渔夫”
□李晓超（西昌）
我每一年都很期待夏天的到来。虽然白天炎热，但晚间凉爽，哥哥会在这个时候，带着我们去河边散步。小时候喜欢散步，是因为可以在经过街边的时候买冰镇西瓜吃，大一点了也喜欢散步，因为每个周末，哥哥会在散步之余，借来渔网，带着我们这群小兵小将去河里捕鱼。
甘洛的夏天，下午7点过后，热气还没有散尽。吃过晚饭，母亲和哥哥带着我们出门。母亲走了一段，遇到姐妹，便一同走开了。
母亲一走，我和二姐便开始缠着哥哥，央求他去借网。哥哥摇头，“今天已经晚了，夜里看不清水，不小心跌下水，可不是玩的。况且，总是去借网，稍弄坏一点，又不好意思还了。”话虽这样说，可是，哥哥哪里拧得过两个小妹，我们再三恳求，最终哥哥还是妥协了。
我和二姐奔回家拿来手电筒，又急匆匆奔向河边，我们刚抵达，哥哥也提着重重的网到了。
哥哥选了一块靠近河中心的大石头站稳，便开始捋网，他小心翼翼地把网慢慢地弄散开来，把缠住的网梳理开，然后再把网一点一点地收在手上，直到网底的铅块整齐地垂在下面，才开始选择朝哪里撒网。
“哥哥，你往上面一点撒网，我看见那边有鱼在游呢。”二姐指着水流上方说，我感觉她是在瞎说，天色已经快黑了，她哪里看得清鱼儿在游，她是担心网太重，撒在水流下方，哥哥会被湍急的水流顺势拖下水吧。
哥哥并不理会，只是提着渔网在手中荡了几下，然后借着惯性把网抛撒出去，渔网在空中散开，变成一个圆形的网状，然后“噌”的一声，快速跌落在他的正前方的水里。
我们知道，这样的情形，便成功了一大半，现在只等鱼儿落网了。我和二姐在岸边拍手叫好。
一两分钟后，哥哥开始收网。
“有没有鱼？网到了鱼没有？”我和二姐在河边焦急地问。
哥哥提起湿漉漉的网朝岸边走来，很吃力，牙齿都咬紧了。站在远处的我隐约看到渔网空空的，心里有些失望。
然而，当哥哥走到我们面前，用电筒一照才发现，网底黑压压一片，之前以为是网底铅块的颜色，这会儿看清了才知道全是小鱼。
哥哥把网打开一抖，小鱼悉数掉落在地上。离开水的小鱼，在岸边蹦来蹦去，我和二姐欢快地拿手去抓，这时候才发现，我们没有带装鱼的桶。哥哥麻利地脱下身上的短袖衫，去旁边扯了几根草，把袖口领口扎紧，再让我们把鱼捡进去。
第一网鱼足足有百十条，都是比拇指粗一点的叫不出名字的鱼，哥哥说是石巴子、红杠子、麻鱼儿。
第二网鱼，比第一网少了一些，但也有七八十条，第三网就稀稀拉拉的没几条了。哥哥索性收了网说：“回去吧，今天这些足够吃两天了。”
于是，欢欢喜喜拿着鱼回家。
那一夜，母亲虽然嘴上骂着，却围上围裙，打了鸡蛋，调了面糊，给我们炸鱼干，又收拾出一盆鱼煮了一锅鲜美的鱼汤。剩下的两小盆，让我们送去给邻居家。
这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至今让我记忆犹新，可能是因为枯燥的生活里，有了这些事情增添了无数的乐趣，也可能是因为我贪念这种不劳而获的感觉。后来我读了三毛写的“素人渔夫”，才发现，在哥哥的带动下，我也当了一回“素人渔夫”。“素人渔夫”当了好几年，那时候，总是期待夏天，期待周末，可以放下书本避开母亲的唠叨，去河边获得大自然的馈赠。
如今，生活在西昌，是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提着渔网去打鱼了。偶尔催促着我先生去钓鱼，也只是坐在岸边玩手机，即使钓上鱼来，还需要自己掏钱买下来，并不是纯天然的乐趣。生活中很多有趣的事情，逐渐被手机代替了。那些自己动手获得的快乐，那种翘首期盼夏天到来的心情也都成了往事，只能偶尔回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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