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新年 糯香的糍粑
← 在甘洛县丈母娘家过年时，家里有冲糍粑的习俗。
舌尖上的新年
文/图本报记者杨恒
过年制作糍粑是老家流传下来的习俗，象征的是团圆和圆满，浓浓的糯米香味，黏住的是亲情和幸福的味道，是中华民族千百年来不曾改变的习俗，具有浓厚的年味。
作为80后，童年的时候几乎不知道什么叫零食，所以总盼望着过年，因为只有过年才能吃到一些好吃的东西，比如香肠、腊肉、花生、瓜子，还有各种花花绿绿蜡纸包裹的水果糖。不过要说最喜欢吃的东西应该是整个大院里我家独有的——糍粑，因为它能搭配甜点、咸的、辣的各种佐料，做成不同风味，不同口感的东西，糍粑不仅好吃，也给我留下了儿时过年最美好的回忆。
腊月二十八
我家冲糍粑
美味糍粑是一家人的爱糍粑是我过年的主食
我出生在大凉山的一个小县城，县城最南边的林场有四排连片的红砖青瓦房，围成了一个大院，里面住着二三十户人家。大院里几乎没有本地人，大多数人是支援三线建设时从各地迁来的，所以邻里之间相处得非常融洽。童年的记忆中，大人们不管是上班时选种、育苗、锄草、浇水，还是休息时读书、看报、下棋、打牌，就连日常洗衣、淘米、择菜、吃饭，都要凑在一起，感觉只要大家在一起，干活儿时会特别轻松，休息时就会特别惬意。特别遇到过年，大院里就更热闹了，每个人都会拿出自家珍藏已久的东西和别人分享，而我家的糍粑绝对是大院里最受欢迎的东西，因为整个大院只有我的父亲会冲糍粑。
父亲出生在湖南芷江距离县城很远的大山里，腊月二十八冲糍粑是老家的习俗，这一习俗也被父亲带到了凉山。每当到了过年前冲糍粑的日子，我都非常兴奋，那天起得特别早。帮着母亲把柴火搬到灶门前，这时灶膛里的火已经烧得旺旺的了，大锅里的水就要开了。这时，父亲将浸泡了一夜的糯米滤水后舀到蒸笼里，再将木制大蒸笼抬到锅上，盖好盖子。因为我特别爱吃糍粑，家里每次至少要冲50斤糍粑，所以至少蒸三锅。
美味糍粑是一家人的爱
蒸熟一大锅糯米需要很长时间，而小孩总是坐不住的，在灶门前顶多十分钟就坐不住了，于是开始找各种理由要出去玩儿。“糯米蒸熟了，快回家来冲糍粑了。”在院里玩了很久，听到父亲的呼喊声，我一阵风似的跑回家。这时，父母合力将热气腾腾的大蒸笼抬下灶台，揭开锅盖，久违的糯米香味伴随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顿时，浓滚滚的蒸汽让房间里“烟雾弥漫”。
父亲先把石制的大碓窝刷一层融化的蜂蜡，然后舀糯米。糯米不能装太满，不然米粒冲不碎，会影响糍粑的口感。“咚、咚、咚……”大木槌冲击糯米的声音很是悦耳，听父亲说，那根老木槌是他特地找桂花木做的，这种木槌冲出来的糍粑才最好吃。父亲抡起木槌打十来下，母亲就会蘸点凉水搓洗一下木槌，防治黏黏的糯米粘在槌上。十多分钟后，父母都已经是满头大汗，再看那一大团糯米，完全没有了颗粒状。父亲快速扯下一小团糯米，很快地将大糯米团均匀分成几十个小圆团，整齐的码放在刷过蜂蜡的桌子上，上面压一块平整的大木板（木板上也要刷蜂蜡）木板上再放一些重物就不管它了。整个冲糍粑的过程，我就负责端着一小碗洒了白糖的糯米饭，坐在小木凳上一边吃，一边给父母加油。
每碓窝只能冲5斤左右，所以50斤糍粑至少要分十次来冲。父亲说，老家过年冲糍粑，至少有四五个人轮换着冲，冲一天也不觉得累，可我家冲糍粑只有父母两个人，所以特别累，当最后一团糯米充好时，父母已经累得瘫坐在一边。“爸爸妈妈，你们太辛苦了，这两碗是孝敬你们的。”这时候，我就会把“偷偷”留着的糯米饭端来，递到父母手里。一个简单的举动能让父母会心一笑，一天的劳累似乎就为了换来儿子这句暖心的话。
冲糍粑那天，肚子绝对会吃撑着，但即使在这种状态下，看到占领了家里所有桌子的“小团子”，我还是会忍不住流口水。
糍粑是我过年的主食
在木板下压了三五天，糍粑变得干干硬硬的，表面泛着淡淡的黄色光泽，凑近了闻闻，是一种混合着糯米和蜂蜜的香味，似乎还有淡淡的桂花香，一瞬间，味蕾被深深刺激到了。因为每年的糍粑要吃一两个月，所以储藏糍粑也是很有讲究的，要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最好不要暴露在空气中，否则会生霉斑。我家的糍粑都泡在大水缸里，用水泡着不是会变成稀泥吗？到这时候我才知道，冲糍粑的过程中，父亲刷好几次蜂蜡的作用。
春节那段时间，早上，母亲把糍粑切成条状，像煮面条那样用白水煮一锅出来，乘到碗里放好调料，洒一把香葱末，再放两片腊肉。或者煮糍粑时放几勺醪糟，再打两个鸡蛋进去，装碗时舀一勺白糖，一碗各种口味的糍粑条就是最美味的早餐。
中午不想做饭，就从大水缸里捞几块糍粑出来，锅里倒少量菜籽油把糍粑煎热，再蘸蜂蜜、红糖或者蘸自家做的豆瓣酱都能美美地吃一顿。
晚饭后，在大院的“电视房”看电视时（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私人几乎买不起电视，所以很多单位都有电视房。就是公家买一台电视，放在一间比较大的房子里，到晚上或周末整个单位的人都在一起看电视。）带两块糍粑去。炭火炉上两面翻烤，糍粑在炭火的炙烤下渐渐鼓胀，表皮开始泛黄，微微隆起，掰开此时的糍粑，内里雪白，拿在手里软乎乎的，入口软绵香甜，香脆味醇，整间“电视房”都飘荡着烤糍粑的香味。糍粑烤好了，我会挨个分给大家，当然大人们不好意思吃小孩的东西，主要是分给小伙伴们。一群孩子围在炭火边吃糍粑的馋样，总会引起大人们的一阵阵“嘲笑”。也因为手里有糍粑，每晚看电视，大家总会把前排最好的位置留给我。
还有一种父亲最拿手的“红豆糕”，把糍粑、红糖和煮熟的红豆倒进热锅里，不停地翻炒，不多时，父亲独创的“红豆糕”就出锅了。
这“红豆糕”不仅可以当饭吃，茶余饭后拿一块还可以当零食，那口感我现在回忆不起来了，因为父亲现在八十多岁了，我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吃到过父母亲手做的糍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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