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是最好的雕塑师 专访中国当代观念雕塑家贾真耀
在工作室里,不分昼夜,贾真耀与石头、木头、钢铁对话。
艺术家简历
贾真耀,1959年生于青岛。毕业于河北曲阳环境艺术学校,结业于北京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研究方向为当代雕塑,现居于青岛。
半岛记者高勇男
1月18日,一场名为“新文物考——贾真耀雕塑艺术展”的展览华彩落幕。将人与自然、时间与空间永恒定格,在为期20天的展览中,作为青岛本土为数不多地进入当代观念雕塑创作领域的艺术家,贾真耀的观念雕塑艺术思想与成就完美绽放。“贾真耀已经全面展开了从当下出发,对历史人物、景观及事件进行时间与空间关系重新审视的探索性实验。对其艺术作品的观看,需要从他的思想线索切入,才能更为清晰地解读他的作品及创作意图。”独立策展人,德昌阿特文化机构发起人林竹如是评价道。
沉稳内敛,五官立体而深邃,身上带着雕塑的金石之气,言行间透露着匠人所特有的不卑不亢,这是多数人初见贾真耀的第一印象。“三十多年了,至今没有镀上大众眼里所谓的那层‘金’,就是一个会做雕塑的手艺人,可是我挺享受的。”时光是最好的雕塑师,走近贾真耀的内心世界,我们看到的是一个不敢轻易以艺术家自居,单纯醉心于雕塑的艺术赤子。
初心不忘
那些年压制不住的艺术情怀
在贾真耀看来,他的雕塑艺术是在2008年前后进入了观念创作的转变。但其实,其思考意识的形成,则可上溯到上世纪80年代。贾真耀从小在青岛海边长大,十几岁开始赶夜海挖蛤蜊,潮汐如哲理,塑造了他最初的人生观,他很早便明白静止与流动的相对存在,就像寂静与喧嚣互为参照。1979年,贾真耀进入纺织厂工作,干过换纬工也干过排纱工,繁重的体力劳动压制不住内心的梦想,他惦记的始终都是美术,利用各种专业杂志了解国内的艺术动态,每到周末跑到沧口文化馆跟随油画家王庆平先生学画。
上世纪80年代,是中国艺术思潮的活跃时期。1986年初,从纺织厂辞职后的贾真耀前往雕塑之乡曲阳,师从雕塑家包泡,确立了其现代主义的美学思想。之后中央美院的学习,则进一步强化和完善了他的现代艺术语言和对雕塑造型能力,建立了属于他自己的艺术思想雏形。而这段北漂历练在给贾真耀带来了技术层面进步的同时,也带来了艺术实践机会。
匠人本真
那一些恨不得拆掉的商业作品
1993年回到青岛后,为了安身立命,贾真耀开始介入商业雕塑,一干就是十年。现在回想起那段时光,贾真耀仍能感觉到当时的自己在艺术理念上不被认同的苦闷。“商业雕塑必然受制于甲方思想,你不喜欢也得做,主观艺术能动性少之又少。”贾真耀说如今看到那几年讨生活留下的作品,恨不得拆掉。他,其实骨子里有着严重的艺术“洁癖”。
和所有生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人一样,贾真耀经历过物质的空乏与意志的仓皇,但天性的达观与坚守,让他在经世事揉搓之后仍不失自我。2003年之后,贾真耀没有再做商业雕塑,每有藏家收藏他的艺术作品,他都会把价格尽量压低。在他看来,彼此的认同、知音的相逢远比金钱重要。他认为做艺术这行的应该站在作品背后,用作品给人启迪,而不是跑到前面表演,“真正的艺术家应该单纯的就像个‘傻子’,就一个心眼儿,冲一件事儿去,这样一辈子走下来才不会跑题。”
一念执着
时光里追寻着的雕塑艺术生命
在令他魂牵梦萦的纯艺术创作向往的坚守追寻下,2000年贾真耀开始尝试着做一些进入当代语境的作品,如此探索一发而不可收拾。2005年以后,贾真耀正式进入当代艺术领域创作,用作品设问生存时态,让作品成为哲学思考的一种视觉表达方式。以此为依据,没有五官、只有轮廓的“面孔”系列成为他的长线创作主题。
观念是意识形态的内容,不雕不塑,甚至可以是无形的,观念雕塑是从思想入手,而非技术。2013年,贾真耀的镜面不锈钢雕塑作品《化境》参加了第五十五届威尼斯双年展,他也成为了青岛首位参与国际著名当代艺术展事的雕塑艺术家。2015年10月1日,由著名的策展人梁克刚先生给贾真耀组织的首次个展《面孔》在青岛天泰美术馆开幕,系列作品个个面目模糊,却总能叫人一眼就识别出他是谁。看似简单,却需要高超的造型技巧和对形体的把控力支撑。
“艺术作品不仅需要提供审美上的愉悦,还要有社会立场,立场才是创作者本人的东西,是创作者呈现给这个世界的良心。如果只一味地重复,或者总是游离于社会之外,放大自己的小情小调,那等于浪费生命。要知道,再伟大的东西也敌不过时间,生命更是脆弱,最后只有思想还漂浮在那里”。
贾真耀的工作室位于昌邑路上的1919创意产业园,百平米的空间被雕塑、书籍和工具材料占据得满满当当。在这里,不分昼夜,他与石头、木头和钢铁对话。除了沉浸在工作室,看展览和逛书店是贾真耀的两大要事。每周他都会抽出一天时间逛逛青岛的独立书店,买几本新书,看到有适合哪位朋友的,他也会一并买下,慷慨相送。
而瓷都景德镇,则是贾真耀每年要去上几次的远方。在素烧坯上画青花,画逍遥游,画竹林七贤……守着千年窑火的气场,他对于雕塑艺术恒久生命的追寻,依然在继续。
贾真耀的镜面不锈钢雕塑作品《化境》。
意象鲜明、苍劲有力的崔子范像,是贾真耀上世纪90年代雕塑创造的一个小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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