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相片的故事

□韩红建(德昌)

偶然打开了相册，一张张黑白像片映入眼帘，每张的照片都有一个故事，每一张都如同一段暮色中的阳光，温馨，也依然明亮。

1976年的9月9日，当县城的广播站播放出沉重的哀乐，向世界宣告毛泽东主席去世的消息，整个小小的县城笼罩在一片悲伤中。母亲迈着匆匆碎步，到下街子上的百货商店里用准备过年做新衣服的布票扯了白布，请下放在缝纫社里的右派二叔给我们几兄妹缝了新的白衬衣，左臂上配上了青纱。

也许是不够虔诚，亦或是一种时尚，我和妹妹又到下街的印刷社里印上了“沉痛悼念毛主席”的字样，每印一个青纱是5分钱。因为母亲在国营东风照相馆里工作，拍照之前，反复叮嘱;不许笑!所以，留下了我和小妹(右一为邻家小丽，我青梅竹马的小姐姐，亲爱的小丽，你在他乡还好吗)，身着白衬衣，臂戴青纱，面色凝重的相片。

学校已经放假，第二天在德昌东风路广场参加第一场追悼会，各机关、单位、学校、幼儿园儿必须参加，任何人不得缺席。

我自然不会放弃这难得不上课的机会，立马邀约了最好的同学，拿上竹编的撮箕，提上家里养水仙花的瓦罐，跑到安宁河的桥下捉起鱼来。

在安宁河上游还没修电站和冕宁大桥水库建成的年代，是一条季节之河，河水随季节变化，夏季雨季来临涨洪水时节，如狂暴的巨龙;冬季枯水时节又如少女般腼腆，静默几许，一路蜿蜒，向南缓缓流淌。

9月份是安宁河的枯水季，雨季已悄然结来。大桥下乱石嶙峋的河滩里，满是搁浅的小鱼和虾，搬开浸没水中的石头，伸手一抓，就会抓获四、五只蜷曲身体，肉肉嫩嫩像蜈蚣一般狰狞的爬沙虫。亦或被一俩只惊慌的爬沙虫子钳住指头，便疼出一片嘘声和惊出一身的冷汗。

鱼群在乱石中窜来窜去，早已惊慌失措，简直像撒在水的精灵。我们已是心花怒放，全然不顾，脱去衣裳，甩掉烂凉鞋，全身精赤，下到水里。搬起石头，筑起水埧，一人从上游往下赶，一人在筑好水的坝里支起撮箕，这下好了，大大小小的各种细甲鱼、乌棒鱼、黄辣丁、耙脑壳、形形总总，争先恐后，全部进了布下的撮箕里。

太阳落山的时候，已是肚皮呱呱乱叫，才带着满满一瓦罐的渔获，带着满足，满身泥浆，如出刚土的兵马俑，满心欢喜回到家中。

回到家中，心想会得到母亲的表扬，哪里知道，还未开口，却被母亲用早已准备好的鸡毛掸子狠狠抽在我的身上，呼呼的抽打声中并大声地斥责，让我跪在了家里那尊石膏的毛主席像前。把装鱼的瓦礶从家里扔了出去，碎了一地，遍地都是跳动的鱼。心，也像瓦礶一般，摔了个粉碎。从未见过母亲打我这么凶，一边哭一边跪在地上告饶！

母亲一边抽打着我，也流着泪，一边把老师家访的事情告诉了我。原来全校师生参加悼念毛主席的追悼会仅仅少了我们俩人。

追悼会每天一场接一场，天天班主任廖老师会在出学校前点名，然后列队向广场出发。且每一场的追悼会我都在流泪，不是为毛主席，而是身上被母亲抽打的伤痛而忍不住流下的眼泪。

那一年，我已八岁。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四十多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亦如昨天。

新闻推荐

不断提升医疗卫生服务水平着力打造旅游康养产业 德昌县中医医院接受创建国家三级乙等中医医院评审

本报讯11月29日上午，德昌县中医医院举行接受创建国家三级乙等中医医院评审工作汇报会。县委书记瓦西亚夫参会并致辞。...

德昌新闻，有家乡事，还有故乡情！连家乡都没有了，我们跟野人也没什么区别。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德昌县一直在这里为你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