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呷此色 记录彝族生活的美

华西都市报 2020-03-16 01:50 大字

布拖彝人之回家。苏呷此色摄

布拖彝人之雪地。苏呷此色摄

布拖彝人之照相。苏呷此色摄

苏呷此色

□何万敏 受访者供图

从2002年开始接触摄影以来,苏呷此色拍摄的图片主要集中在四个系列:《布拖彝人》《土地的主人》《逝去的火塘》《祖先的足迹》。每一个系列的近百张图片都是从数千幅当中挑选的,而每一个系列根据要求侧重点的不同,送选时,他会再认真挑出。

2017年,凭借积累超过十年的《土地的主人》,他获得第六届侯登科纪实摄影奖。这项每两年评选一次的国内知名纪实摄影奖,很快让一位凉山摄影人,受到摄影界的瞩目。

但苏呷此色不是为了比赛而摄影的,他坦承没有“把这个看得太重,关键是心态放平和”,因为,“即使是那些成为经典的影像,本质上都是摄影者和事件本身的偶遇;而事件的发生和摄影者的记录也是一种缘分,我希望将这种因为摄影的缘分持续下去”。

两个月工资买了相机

苏呷此色1981年10月生于凉山州布拖县拉果乡拉果村。2001年开始的第一份工作,是到布拖县觉撒乡老呷村小学任教。当时,“那里没有公路,从县政府沿一条山间小河走一个小时”;学校条件十分简陋,“只有两间房子,一间是教室,一间给老师住”;他和一个同班同学是学校的老师,教学“实行包干制,拳打脚踢什么都来”。2016年春天,我到布拖县第一次采访苏呷此色时,他已经到这个县最北端的委只洛乡政府工作。2009年他考上公务员,第二份工作在拉果乡政府,工作和生活条件比在村小好了一些。

至于喜欢上摄影,是因为布拖县有舒和平、张东两位摄影人的带动,“而且他们都拍人文片,看到那样的画面,我内心感到震撼”。苏呷此色心想,什么时候我也能拍出这样的片子就好了。2002年,他用6000元,是自己两个月的工资,买来第一台相机--海鸥DF2000,“那时刚参加工作不久,对于我来说,这算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苏呷此色的妻子在县图书馆工作,家中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当初对他去摄影不是很理解,“不务正业”一度是她的口头禅。但是,苏呷此色在亲戚朋友当中颇有面子,知道他有相机后,经常邀请他去拍照。“那段时间,我常穿梭于结婚、孩子满月等各种仪式和场合,每当看到他们拿到照片后高兴的表情,还是相当欣慰的”,他笑着说。

苏呷此色的成绩,妻子看在眼里。后来,妻子的鼓励成为一种动力,“没有她的支持,哪儿干得起哟。”

布拖县的人经常看到,苏呷此色和舒和平、张东隔三差五地到处去拍照片。舒和平摄影资历最长,在县教育局工作;张东在县疾控中心从事摄影,则颇得工作方便。张东介绍,苏呷此色刚开始学习摄影,“目的很简单,是想挣钱的,在拖觉还开过一段时间照相馆,用电脑打印照片,拍了就可以拿照片,彝族群众喜欢。”

毕竟是拍摄人物,很快,苏呷此色将镜头聚焦到身边的人和事。“我本来就是彝族,我想可以记录一些彝族人的生活。”往后,他更加自觉地意识到,“面对一个不断快速变化着的社会,我想用相机留下有价值的影像资料。”2008年至2010年,苏呷此色完全沉迷于摄影,他形容自己那三年“跑得最凶。天天都去拍,有时间就出去拍”。行囊倒没有通常摄影家的那么臃肿,“一双雨鞋,一把伞,一部相机,就出去了”。

朴实中蕴含苍凉宁静

凭我多年对凉山摄影的观察,本土摄影家偏重于风光摄影的比例占绝大多数,极少的摄影家专注纪实摄影或者人文摄影,说白了,盖因后者要难得多,并且不容易取得成绩,也不容易在图片市场变现。

摄影先驱们用相机摄取的影像,曾被说成是“自然的手印”。这一说法,其实揭示了人类发明摄影的初衷,那就是记录;只不过,任何一种技术一当与精神产品沾上了边,其内涵就立马变得比较复杂了。从这样的层面可以理解,纪实摄影之概念,正是摄影技术广泛进入人类社会活动和发展后,为区别摄影的种种类别而提出的。显然,纪实摄影既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新闻摄影,又不同于摄影艺术意义上的艺术作品。

中国摄影界普遍熟悉的国外纪实摄影大师,有罗伯特·卡帕、卡蒂埃·布列松、马克·吕布。中国的纪实摄影基本上发轫于改革开放之后,到了二十世纪90年代,处于转型期的社会矛盾已经多有难题,纪实摄影实际上拥有了某种揭示矛盾的合法性。借用摄影评论家顾铮的观点:“中国当代纪实摄影的现实意义在于,打破了本来由国家独占的对于现实的解释与呈示的垄断局面。而最终,纪实摄影发展成了一个相对独立于官方摄影体制的运动体。”在一众纪实摄影群体中,侯登科、吴家林、解海龙、吕楠等人的作品,为纪实摄影的发展与成熟提供了重要范例。

幸运的是,苏呷此色的拍摄,得到摄影家和评论家的点拨与提携。

2013年蚂蚁摄影年度大奖,颁发给了苏呷此色,获奖作品正是《布拖彝人》,1万元的现金大奖,据称来自于蚂蚁群友们的捐赠。评委吴家林高度评价:“摄影者影像表现力较强,且对布拖这块土地有较深厚的情感和生活体验,使作品内涵丰富,朴实之中蕴含着苍凉宁静的人性之美。”

2015年,首届《乡土中国》纪实摄影展在北京展出,苏呷此色《土地的主人》成为收藏作品。评委顾铮对他的摄影最感兴趣的地方是:身为彝族摄影家,拍摄于其他民族(主要是汉族)而言是“少数”(异)的本民族彝族的生存状态,于他就不是志异,就是记录呈现彝族的日常。这个日常,是不是需要有一种于他更具挑战性的观察与发现?

2017年“第六届侯登科纪实摄影奖”揭晓。评委陈小波写出评语:“侯登科纪实摄影奖”一直希望民族影像回到自己的家,苏呷此色始终把镜头对准自己的乡亲与土地,这让我们看到坚持与情感的力量。

从文明的内部发言

“我是一个乡土摄影人,一个摄影业余爱好者。”苏呷此色经常这样说。他给自己定位,其实可以视作自我确认,“记录好自己身边的人和事,是我坚定要走的道路;不用好高骛远,也不需要花费时间和金钱去外地拍摄。我相信,这些片子是有价值的。”

重叠的大山是背景,布拖的高原坝子上,炽烈的阳光刺得人只能眯起双眼,或者大雪纷飞的寒冷让人将披毡裹得严实。摄影师苏呷此色将镜头对准熟悉的人们:雾气袅袅的土地上播种土豆的人、细雨菲菲中赶着收割荞麦的人、集市上熙熙攘攘穿梭的买卖人,还有悲伤的葬礼、喜庆的婚礼、平静的日常、感动的丰收……他用平实的视角,记录下彝族人的普通生活,那些鲜活的点点滴滴。

“他们的喜怒哀乐,面对自然与现实的精神力量,面对外来文化的冲击等等,这些熟悉而普通的人和事,都是我要表现的东西,是我源源不断的拍摄题材。”苏呷此色明白,“作为一个记录者,我希望我的影像里所表现的是彝族人最最真实的一面。”

最近的一个拍摄主题,是踏寻祖先迁徙的足迹。他以自己的出生地拉果村为起点出发,分次到达凉山彝族认为的祖源地云南省昭通市。这条线路总长480公里,横跨四川和云南两省,经过50余个乡镇,如实记录沿途的社会经济发展状况,由此诞生一组共99幅的专题作品《祖先的足迹》。2018年,该作品入选国家艺术基金青年艺术创作人才滚动资助项目,并参加《中国艺术新视界》全国巡展。这是他早就有的一个梦想,苦于缺乏资金,迟迟未动。“当从网络上得知可以申请这个项目,马上精心准备资料申报,最后经过专家评审获得了资助,我也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一路拍摄下来,他感受最深的是,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和现代文明的不断渗透,人们的生产和生活方式也悄然改变,生活条件得到极大改善,各民族文化紧密交织在一起。他感慨,“文化交融是不可逆转的趋势。但同时,任何民族的文化都是在历史长河中逐步形成和发展起来的,仍然负载着一个民族的价值取向,保持着一个民族的自我认同。因此,对彝族优秀传统文化的有效保护和传承是一个值得认真思考的命题。”

还是回到凉山州,回到布拖县,这里才是苏呷此色的落脚地。毕竟,他在这块土地上拍摄的彝族人,是与其他摄影师不一样的。而一切艺术的可贵价值,正在于“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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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拖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布拖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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