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城记：一座古城的生命史》连载 纵横的街网
乐山县政府地政科监制：《乐山县市区图》（局部）（1944年5月），乐山市档案馆藏民国乐山县政府档案。■邱硕
城市的官衙、市场核心区一旦确定，补给物资通过城门的路线也就确定下来，那城市的主干道也就自然地浮现出来。受到城墙形状、地形地势、主干道走向、建筑的影响，各种街巷也在城市中铺展蔓延开来，以井字形、十字形、丁字形、分叉形、拐角形等各种形状交织成路网。
就乐山古城来说，连接高北门和丽正门的上土桥街、中土桥街、泊水街组成了城市的纵轴，连接福泉门和旧府署的学道街、鼓楼街组成了城市的一个横轴，连接涵春门和道门口的东大街和玉堂街组成了城市的另一横轴。纵轴与第一个横轴的交叉点为大什字，纵轴与第二个横轴的交叉点为小什字。纵轴呈轻微北偏东的东北—西南走向，两条横轴呈轻微西偏北的西北—东南走向。
城市纵横轴的偏向是综合因素造成的：乐山城北部以高标山为中心的一带浅山既限定了城市的范围和形状，又限制了在北面建造城门，因此北门不得不选择在城市东北边山势削减的地方，北门又与由官署和市场组成的城市核心区相连并延伸，因此整个城市的纵轴便不可能呈现正南正北走向；东面的城门码头需通向府署、道署、商业区等核心繁华地带，且要基本保证与纵轴垂直，因此也就呈现出轻微的西北-东南走向。这种走向也可能与太阳光直射方向与风向有关，纵轴与正南正北轴有一定的偏角，可以保证房屋阳面尽可能受到阳光照射，也有利于房屋的通风透气。
因为西面和北面山脉绵延，所以众多的街巷只能随山势弯曲起伏。而城中的一些街道，或因某些重要建筑而绕折，或因城墙弯直而弯直，或因要连通某处而呈不规则形态，不一而足。
唐宋的乐山城内应该已形成了各种街道，但被记载下来的很少。《舆地纪胜》记载了提点刑狱司署所在的“北街”（“亦曰小市”），又记载了石洞院所在的“小市正街”，这北街和小市正街极有可能是相邻或相连的街道。该书又载：“锁碧洞，在醮坛巷句氏园，泉溜琮如琴筑。”醮坛是举行斋醮仪式的祭坛，这条小巷因坛而名，从该巷有洞、泉、园、坛等景物来看，位于高标山麓的可能性比较大。
从万历《嘉定州志》卷2的街道记录来看，明乐山城的街道格局已奠定了清末民初的街道格局。以布市街（清上土桥街）、土桥正街（清中土桥街）、白水街（清泊水街）为纵轴，馆驿街（清学道街或会府街）、州前街（清府街、鼓楼街）为第一横轴，砖街（清东大街）和后来的玉堂街为第二横轴，构成了乐山城街道的主要架构。在城东会江、觐阳、定波、拱辰四门外近河一线，有一条纵贯南北的河街。在城东南，集中了新察院街、新市街、旧察院街、丁字口。城南育贤门以北有育贤街，因以前文庙学宫在此，而取“育贤”为名。城西的白塔下有白塔街，沿西南各水门一线有西河街。城北高标山附近还有书院街、梓桐街、高水井街等，文庙前有学堂街，州署后从海棠山到北上门有衙后街。北上门外有一条长街，叫走马街。
清代乐山城市扩展，功能分化，街网纵横。民国初年，乐山县城市社区管理实行团甲制，我们恰好可以从该制度划分的城市管理片区，看到乐山古城鼎盛期的街道分布情况。据赵世荣《乐山城区建置考述》研究，乐山城内为中城镇，分东、南、西、北四团，城外为外城镇，分仁、义、礼、智、信五团：
东团：东大街、厢厢街、顺城街，庙儿拐、学道街；
南团：县街、育贤街，玉堂街、御史巷，婺嫣街、城墙、泊水街、中土桥街；
西团：县正街，县后街、城墙公式、陕西街、保宁街（虾蟆口）、白塔街、凤湾；
北团：鼓楼街、府街、丁东街、上土桥街、顺城街、桂华街、九龙巷、桂花楼，海棠湾城墙上、月儿塘、龙头山、海棠湾山上；
仁团：兴发街、紫云街、草堂寺、过街楼、兑阳湾、大缺口；
义团：半边街、璤珉街、圣水街、德全街；
礼团：张公桥以东濠口街、横街子、营门口、演武街、关帝庙、横穿街、徐家公式、里仁街；
智团：上、中、下、后四条河街及顺河街，糖市街、大码头、迎春门，油榨街；
信团：较场坝、板厂街、盐关及迎春门以下街道。
通过一些街道名称的变化，我们可以看出街道功能或样貌的改变。比如“布市街”更名为“上土桥街”，可见布市在这条街上逐渐衰落，以至于不能再用市场的名字来代表此街。“馆驿街”因明代前期在此街上设有凌云驿的馆驿而命名，馆驿就是驿站的旅舍，供朝廷公职人员在旅途中住宿休息。此馆驿建筑后来几经变更，明后期改做按察行司，清前期又做过学政试院，因为学政试院的长官被尊称“学台”“学道”，所以这条街改叫“学道街”。嘉庆中，学政试院迁到道门口，这里又做了会府，每逢皇帝、太后诞辰日及重大节日，地方官员在此举行朝拜和庆祝，因此此街又叫做“会府街”。“学道街”和“会府街”的名称一直并用，到现在人们才习惯只称“学道街”。清代的府街和鼓楼街应该就是明代的州前街。明代的嘉定州州署门前的街叫“州前街”，清代升州为府之后，州前街自然改称“府街”，因为州署门前谯楼上有钟鼓，所以谯楼又称为鼓楼，鼓楼所在的那段街道就变为了“鼓楼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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