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西迁中的29次会议(中)

华西都市报 2020-06-17 02:03 大字

武汉大学嘉定分部老照片。

当年武汉大学师生在乐山的合影。

武大西迁纪念。

□龚静染文/图

4月16日的第六次会议仍在“十一号房”。

住宿教学地点落实后,还得有个称呼,所以这是一次为新址取名的会议。由于武汉大学迁到乐山后,地点分散,为了统一管理起见,需要重新命名,而原来的名字显然不符校区称谓。所以会议决定将文庙定为“国立武汉大学嘉定分部第一校舍”,三育学校为“国立武汉大学嘉定分部第二校舍”;财务委员会为“国立武汉大学嘉定分部第一男生宿舍”,龙神祠定为“第二男生宿舍”,李家祠为“第三男生宿舍”,观斗山为“第四男生宿舍”;进德女校定为“国立武汉大学嘉定分部第一女生宿舍”。

就在这次会议上,还通报了第三批数十名学生已经到达了乐山。这些学生千里迢迢远赴而来,他们或结伴,或独自,陆陆续续向乐山进发,但其间的经历让他们终生铭记。齐邦媛在《巨流河》中写到她坐船到乐山读书时的心情:“舱内的昏暗和江上的黑夜融合,渐渐人声停歇,只剩上水江轮引擎费力的声音。茫茫江河,我在何处?”在江中的船常常被日军飞机骚扰,让人既惊又怕,离家千里求学的孤独也时时来袭,“我倚在船舷,自以为无人看及,又流下思家之泪,久久不止。” 流亡中的大学校舍

对于“迁校委员会”来说,他们的责任就是要保证每一个学生能够顺利到达乐山。但是,迁移的情况相当复杂,学校没有能力统一安排学生前往乐山,所以是学生自己想办法到乐山汇合,路途中的交通和安全都得靠自己。但最大的问题就是学生流失,或是因为路途遥远而出现意外事故,每一个学生的平安到达都会让他们牵肠挂肚。所幸的是,到4月18日的第七次会议,从武汉到乐山的学生越来越多,纷纷入住各个宿舍点,会议决定往各学生宿舍点派驻教职员工,以利管理。

龙神祠最早是乐山唐朝时期修建的寺庙,处在一个山坡上,位置极佳,可以远眺山川,风光极为壮阔。诗人、著名诗歌研究学者邹绛当年读武汉大学时,就住在龙神祠的“第二男生宿舍”,他曾经在此写过一首《破碎的诗篇》,是那段流寓生活的见证。邹绛在诗中写道:“破碎的城市冷寂地躺在我脚下/就像是古代泯没了的庞贝城一样/而那黑色的喑哑的河流也在/她的身边几乎停止了搏动……”诗中表达的是对国家和自身命运的深深忧患。

在第七次会议中还决定在文庙内开设厨房,购置厨具,这也标志着一个流亡大学的新生活开始了。一天后的第八次会议改在了文庙内进行,旅馆办公暂时告一段落,乐山武汉大学新的办公地——乐山文庙正式启用。

文庙位于乐山高标山下,建于明朝天顺年间,经过后来的不断修缮,有泮池、棂星门、圣域、更衣房、执事房、名宦祠、乡贤祠等15座建筑,是一座宏大的古建筑群。此处风景也极为秀美,依山朝水,背后的老霄顶曾是苏轼、黄庭坚、范成大、陆游等人的登临之地。文庙的建筑面积有3100多平方米,地形开阔,房屋也较为完好,这也是乐山武汉大学一到此处就看上了它的原因。

4月20日,文庙内召开了第一次会议,这也是“迁校委员会”的第九次会议。内容是讨论文、法、理、工、农各个学院的去向,也就是哪些学院留在文庙,哪些去三育学校(一座被临时征用的中学),这是武汉大学在乐山时期主要的两大教学点。由于环境条件有差异,为了避免各个学院相争,所以采取了“拈阄法”来解决。结果是文、法两院设在文庙,理、工、农三院设在三育学校。

武汉大学西迁乐山后校舍分散,生活、学习由整化零,一座大学散落到了小城的大小角落。齐邦媛就回忆她当时住的女生宿舍,是一个叫“白宫”的地方:“白塔街的女生宿舍被称为‘白宫’,是一幢木造四层楼建筑,原是教会为训练内地传教士而建的,所以勉强可以容纳百人住宿,自成院落也相当安全。因在战时无力修缮,已颇老旧,既不白也非‘宫’,但比借住在寺庙或祠堂的六处男生宿舍好很多。”(《巨流河》)贰 书籍抢运是重中之重

第九次会议之后,武汉大学的西迁基本安排就绪,主要的工作已陆续完成。仅仅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迁徙,师生大部安全抵达乐山,学校于1938年4月29日宣布正式开课,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此后,“迁校委员会”又举行了20次会议,主要是西迁的善后工作,但所涉细节更为琐碎,从桌椅板凳到电灯电话、厕所厨房的购买、安置、修建都在逐一完善,如在第十六次会议中决定安装11部电话,除了校长办公室是独立一部外,其余十个点都安在了各个教学点、宿舍点。

“迁校委员会”从开始到解散一共开了29次会议,直到武汉大学顺利迁到乐山后正式开课为止。这29次会议伴随了整个西迁过程,此后六人小组悄然解散,完成了他们的使命。

在武汉大学西迁中,最为重要的财产搬迁是书籍。

当时的情况是校舍搬不走,只有人员全部迁移,但教学仪器和书籍也必须带走,不能落入敌手,它们是学校的身家性命。相对而言,仪器损坏还可以重新购买,而书籍是多年才积存起来的,非一日之功,所以书籍的搬迁是重中之重。

武汉大学到底搬迁了多少书籍到乐山呢?1939年9月16日,国立武汉大学图书馆给校委会的函中写道:

教育部前令呈缴本校到嘉图书目录,现已全部完成。计西文图书目录正编两册,第一次补编一册,第二次补编底稿一册;线装中文图书目录八册;方志目录一册;善本书目录一册;新编平装中文图书目录一册;尚未改编之平装中文图书目录一册;西文杂志目录一册;中日文杂志目录一册;合共十八册正。各册所载书箱,概用“到嘉”或“未到嘉”之戳记以表明之。

这段话中虽然没有说明具体的数目,但这十八册目录所涵图书数量应在十万之巨,因为到了乐山后新做了140个书架专门用来装书。以武汉大学图书馆的历史而言,它的藏书量在当时全国的大学中是名列前茅的;它的底子是1893年湖广总督张之洞创办的湖北自强学堂图书室,后来武汉大学继承过来,并在1917年正式建馆,这十八册目录应该就是图书馆的总书目。 运输书籍数次遭遇险情

值得一说的是,武汉大学带到乐山的图书不是部分转移,而是全部搬迁,1939年9月13日竺可桢在乐山文庙参观武汉大学图书馆后写道:“武大有西文书三万册,中文书七万册,均携出。”

在运输过程中,押运人员都是小心了又小心,生怕出漏。但就是这样,还真是出了事。1938年4月20日下午,“迁校委员会”召开的第九次会议就是一次紧急会议,因为出现了突发事故:“转运图书仪器第一批二百十四件,木船在石牛碥失事。”

此事发生在当日清晨,邵逸周、杨端六两人突然收到从武昌发来的电报:“顷接纪、李来电,运送图书木船失吉,请通知公司设法救取晒干,以图补救。”当日下午,他们又收到重庆发来的电报:“乐山武汉大学邵院长逸周钧鉴,渝华通报告木船篠在石牛碥失吉,载书纸117件,叙府(今四川宜宾)已往营救。常伦已函嘉电武,俟详报到来再奉。”

石牛碥的位置靠近四川宜宾,此地已经由长江进入岷江水域。此次落入江中的货物是工程用具10件、纸张21件、书籍等183件,共计214件。但木船出事没有具体损失的数字,只在第二天迁校委员会的第十次会议上说:“致书籍打湿十来件,已另提他船运嘉。”但在竺可桢的日记有记载:“(武汉大学)最重要之九十箱系西文旧杂志,因船沉致潮湿损失甚大。”(《竺可桢日记》)

实际上,在运输书籍的过程中还不止出现一次险情,在1938年还发生过一次木船失吉事件,后来日机在1939年9月初轰炸乐山,又损失了一部分。但到底损失了多少,却是未知数,没有详细记载。1938年9月16日,国立武汉大学图书馆给校委会的函中是这样说的:

“本校末次运嘉之图书杂志,因木船在巴东附近触礁,致受水湿。除杂志霉烂者较多,业已详细注明外,其余未及一一注出。再此次敌机袭嘉,本校所损失之图书杂志,现正从事登记,容当另制详细目录呈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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