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三叠》 琴歌千载唱 惆怅是离情

成都日报 2018-07-02 04:45 大字

《阳关三叠》,是极著名且富有汉民族传统音乐特色的曲子,千百年来传唱不衰。作为经典的琴歌,《阳关三叠》在明清时期发展出众多的谱本,用许健先生的话说,真可谓“最忆阳关唱,珍珠一串歌”。前段时间央视《经典咏流传》节目中亦有据此曲之义创作的《别君叹》,将古琴与秦腔、西洋乐等多种元素结合,一咏三叹,可谓古曲之现代转换的一种尝试,也再次呈现了此曲的魅力。

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一诗写就后,不久便风行天下,传唱不绝。因诗中有“渭城”“阳关”等地名,故又名《渭城曲》《阳关曲》。可惜唐时的唱法至宋便已失传,今日所传《阳关三叠》则是据王维诗意衍生而来的一首琴歌。

目前所见最早的《阳关三叠》刊于明代的《浙音释字琴谱》,原谱八段之后已残。以之为源头,《新刊发明琴谱》《风宣神品》《真传正宗琴谱》《希韶阁琴谱集成》等十余个谱本不断损益,以其主歌旋律为蓝本不断展衍,对原始谱本进行了装饰音上的完善和弹奏指法上的调整。

这些琴曲均为多段体,如《浙音释字琴谱》中的歌词即长达476字,较王维原诗大有增改,增添了“木兰舟”“黄鹤楼”等意象,作品旋律和曲式结构也变得复杂。某种程度上,这也是我国诗歌逐渐向戏曲、说唱音乐发展的一个例证。

更多关于琴乐中此曲的流变,可参看雨果唱片公司为许健先生出的同名专辑,其中展示了6首不同风格的《阳关三叠》,是许先生对400年来不同琴谱中所收此曲的打谱演奏成果,并由其夫人尹澄配唱,对我们更直观地了解琴曲《阳关三叠》的演变极有助益。

古琴史学家许健是现代琴家、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研究员。他早年师从杨荫浏、查阜西、管平湖,主要从事古琴曲的整理与研究工作,他琴风稳健,同时也从事打谱,发掘古曲《小胡笳》《大雅》《颐真》《秋月照茅亭》《山中思友人》《黄云秋塞》《龙朔操》等20多首琴曲打谱作品,并且参加了《中国音乐词典》《中国大百科全书》等辞书的编写工作,撰写条目400余条。曾编著《古琴曲集》,还著有古琴史学著作《琴史初编》,此外还有很多琴学论文。

在多段体《阳关三叠》的源流系统外,现在人们习惯弹的三段体《阳关三叠》则是根据清代的《琴学丛书》,较早的《乐山堂琴谱》《琴学入门》《琴学初津》等琴谱中所载此曲亦与之同出一源,均以最初《新刊发明琴谱》中的另一首三段体同名曲为祖本的。歌词大为精简,而叠奏作为一种基于同一音乐轮廓的自由反复、变奏、展衍,甚至有即兴发挥的音乐结构形式,在三段体《阳关》中也变得更加凝练突出。

现在以中国著名古琴演奏家管平湖先生的演奏谱为例,分析《琴学丛书》中《阳关三叠》的旋律特征,这也是现在弹得最广泛的一个版本。今人改编的同名钢琴曲及多种合唱(如王震亚曾据夏一峰演奏谱改编了混声合唱)也基本以此谱为蓝本。

第一段中,引子和小结束填五字句,主歌部分为王维的七言诗句。前四句起承转合,以清晰的逻辑展现了显示性陈述的特点:起句句尾为“宫商商”[宫、商、角、徵、羽是中国古乐五声音阶中五个不同音的名称,类似现在简谱中的1、2、3、5、6。即宫等于1(Do)、商等于2(Re)、角等于3(Mi)、徵等于5(Sol)、羽等于6(La)];第二句则换头同尾,承接、巩固了前一句“宫商商”的音韵;第三句则突出了羽色彩,改原句尾为“徴羽羽”,造成“转”势;第四句为首句的再现,再次恢复和统一句尾为“宫商商”,明显产生“合”的效果。

之后的副歌部分,紧接的羽音以切分的方式八度大跳,摆脱了商音的控制,句尾也落在“角角”,产生了强劲的情绪,把长短句变化的词义加大力度地表现出来。节拍也变得更有流动感,掀起了一个小高潮。而且此处虽明显以羽调式为主,句尾却多次落在“角宫商”,巧妙点出商调主音,使得两调式若即若离,也与词中依依惜别的情绪吻合。

之后两叠,则分别在主歌和副歌部分对第一叠的基础音乐轮廓有所变化,在不同的音区以不同的音色演绎,一则加强了音乐旋律的流动性,也很好地展现了古琴的声音特质。总的来说,《阳关三叠》曲高和众,堪称千古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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