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水的古意
□礼平
奔着旅游开发大潮,许多古镇越发有汹汹破浪之势头,大同小异的标配是:规整平滑的水泥路,替代了粗粝泛光的青石板,屋檐房被刷上了红油漆……这其中有多少是真正的“古”镇?那些加入克隆大军的地方算不算一种“油漆古镇”?
但前不久,我在渝东南濯水镇寻到一些久违的古意。
走在濯水的青石板上,明显感到这个千年码头不是那种轻飘飘的单纯景区,它不动声色地保留着历史遗迹和老式生活方式,又以一种世袭的淳朴和诚信让人如沐春风。
我承认濯水是经过一番打造的,但设计者似乎对这个老镇有着特别的爱怜,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它的历史文化须脉。
濯水镇位于重庆黔江区东南角,地处乌江主要支流阿蓬江畔,居民大多数是土家族和苗族人家。濯水镇和所有老镇一样,都有自己古老的成长史:兴起于唐代,兴盛于宋朝,曾经是渝东南四通八达的水运码头和商贸重镇,明清以后逐渐衰落。
濯水镇不大,走完也就四五十分钟,一条主街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商铺和民居,街上时有汽车驶过,这引不起我的兴趣。但古镇的味道在它的小巷宅院,青石板铺就出的幽深的韵致,仿佛是一本发黄的线装书在你的脚下缓缓铺开,小巷两旁的商号、民居、会馆、学堂均为木质结构,有的是土家吊脚楼,有的是汉族四合院,有的是徽派撮箕口,民居之间画有精美壁画的封火墙,窗花是精细的木雕,磉墩上有精美的石刻,气象万千,说它是个多民族融合的小型建筑博物馆也不为过。
那天漫步时,已是黄昏,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断线的珍珠滴滴答答落下来,在青石板路上溅起亮晶晶的水花儿,颇有些民国时期川南小镇的意味,让人仿佛穿越时空似的浮想着缱绻浪漫。迤逦而来的阿蓬江,也因雨水的到来漫漶出兴奋劲儿,它翻卷着浪花儿,载着画舫、游船、竹筏以及孩子们的笑声,缓缓流过花草掩映的远方。
阿蓬江上的风雨桥,据称是“世界第一风雨廊桥”,长658米、宽5米,分桥、塔、亭三部分。桥身为纯木制结构,建筑材料间均以榫头卯眼互相穿插衔接,直套斜穿,结构牢固精密。也就是说,整座木桥找不到一颗铁钉儿。
看到那些背背篼、挑货担、衔叶子烟杆走来走去的原住居民,我联想到自己的老家也有这样的长廊,事实上在川渝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最具烟火气息的地方——犍为的罗城,广安的肖溪,洪雅的高庙,泸州的福宝……居民们俨然把风雨廊桥当做了第二个家——这里可以躲雨纳凉,可以喝茶闲聊,可以摆摊杂耍。这里,无数人从少年到老年,从故乡到异乡,从春夏到秋冬,走着走着,他们的身板儿就跟起伏的木桥一样佝偻了,而孩子们的眼波也如阿蓬江水般明净清澈,映着蓝天般高远的梦想。
老街上一位卖古玩的老人,指着一尊两米高的“天理良心”道德碑告诉我,这块碑立于光绪十四年(1888),是濯水人诚信待人、广结善缘的历史见证。民国时期,余龚汪樊四大家族在这里繁衍生息,烟房、钱庄、油号、染坊,生意做得红火,他们互帮互助,诚信经商,他们都是这块冰冷石碑的虔诚“学生”。老人说,石碑固然是立在地上的,130多年更是屹立在人的心头的,就连普通的贩夫走卒,哪怕卖豆浆油条、摆水果小摊,都从来不会在客人面前短斤少两。
“天理良心”石碑,是一把标注沧桑岁月、丈量人的道德行为的尺子。不止是做生意,镇上良好的民风也伴随着这尊石碑坚挺延续。长期以来,镇上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街上的桂花树香了,淡了,叶子落了,树干粗了,如同街巷的娃娃们从出生到长大,代代繁衍。镇上,倘若哪位外地来的朋友丢失了东西,他完全不用大惊失色,失物很快会“飞”回到他的手中。
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懂得行善的道理,为他人,也是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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