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于市井的武师
1月里寻常的一日，达城一家中医诊所内病患进进出出，一名中医师正对一位腰疼患者进行诊断。一番望闻问切后，他提笔写下药方，并建议病患在症状减轻后不妨练练武，既锻炼身体，也可以增强抵抗力。
“现在练的大多都是些花招式，有啥用，这世道还有真正的武功？”
“有，当然有！待你病好转了，我教你两招！”
说话的中医师叫姚德海，1968年出生，他声如洪钟，面色红润、精神矍铄，一身精壮骨架隐于白大褂之下。在达川区石桥镇，他是当地武术协会的主席，更是达州非遗法门武术第九代传人，他在央视上曾一掌劈开石头，也曾在香港与全世界的武林高手“会武”。
《少林寺》热映
激起一个武侠梦
少年儿郎，谁没有被金庸、古龙笔下，快活肆意、仗剑江湖的武侠世界吸引过呢？在小区、公园里散步，有时也能见着你方放出“降龙十八掌”，我方以“六脉神剑”回击，将在场小伙伴“全歼灭”的孩童戏耍。大多数尚武之人，随着长大淡却了武侠梦，又或受现实影响，不再相信武功存在。不过，出生在武术氛围浓厚的达川区石桥镇的姚德海却非如此。
1982年，电影《少林寺》上映后，全国兴起“武术热”，当时的达县也不例外。彼时，姚德海不过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正上初二的他，从同学处知晓河南临颍县有位向师傅在传授少林八步连环拳，便向父亲表达了暑假想去河南拜师学艺的想法。父母虽不置可否，但抵不过姚德海决心已定。
很快，姚德海与好友结伴北上，途中陆续经历了学费失窃、食宿无着落等事。凭借学武的毅力，他帮人干活挣盘缠，硬是坚持了下来。“除了向师傅传授的少林八步连环拳，我与师兄弟还常常自习少林合战拳，不同于太极这类以柔克刚的武术，这两种武功都是以刚劲速猛著称，练习对打招式时，十分考验反应能力。”
姚德海并不满足于做个外门弟子，他渴望精修一门武术。在石桥，当地主修的是一种叫“法门武术”的流派。相传，法门武术为明末清初道士齐真人首创。后经陆广等几代传人不断完善。“法门，原就是宗教用语，指修行者入道的门径，这也是法门武术得名之由。”
清光绪年间，峨眉山道士李天尚悟道法门真传，云游至达县石桥河，将法门武术传授给当地世代行医、从小懂医尚武的第七代传人郑宗周。数年后，郑宗周在石桥文昌宫教徒传艺。他的弟子中，其长子郑德君7岁便练就了二指禅功，另一位弟子吴崇值练成了“一指功夫推豆腐”的绝技，师兄弟并称为法门武术第八代传人。为将自己的中医及武术知识流传下来，郑德君撰写了《法门气功》《伤寒论注解》等书籍。经历代传人研习、完善，法门武术逐步发展成为中华武术的一大门派。
1985年，姚德海辗转托人介绍，终于拜在郑德君门下学医习武。从踢腿、马步、站桩、冲拳这类基本功，到吐纳吸气的气功，再到飞虎拦路、截刹脚等法门武术招式套路，每次练习至少1小时，各招式一百次。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姚德海的法门武术终有所大成，1991年，取得一级拳师证。后来，他还加入了中国武术协会，并载入《当代四川武术群英榜》。
赴港参赛
与各高手过招
1990年，姚德海的恩师郑德君与世长辞，失去了主心骨的法门武术一度陷入人心涣散、四分五裂的境地。2003年，姚德海与师兄郑锡渊相商，恢复石桥镇武术协会，让法门武术继续传承下去。他俩还创建了达州市巴山精武馆和奥运健身俱乐部，并于当年开始了法门武术骨干培训和武术散打、气功等教传工作。每至寒暑假，石桥武协学子云集，吼声震天，气势恢宏。
2011年6月，姚德海师兄弟登上央视七套《乡土》栏目展示法门武术绝技。姚德海徒手劈砖、劈鹅卵石的真功夫，让观众大为惊叹。节目画面中，只见他运气周转，将全身的气力集中在右手掌一处，迅猛一击，随之大喝一声，拳头大的鹅卵石应声而断。
第十届香港国际武术节主委会以央视这次采访为线索，特邀石桥武协参赛。2012年2月，姚德海师兄弟率队出席有50多个国家和地区、1000余人参加的第十届香港国际武术节大赛，法门武术、健身气功获“一金一银”好成绩。
这两次惊艳亮相，让法门武术打响了名气、擦亮了品牌，也让一些“不速之客”找上门来。让姚德海记忆犹新的，是与一位来自重庆的武术同好切磋，对方自小练习少林武术，称“打赢了就拜师”。比武中，对方出手凶狠，招招遒劲，步步紧逼。比武前半段，姚德海一度格挡避让，待看准对方出拳时机，他右脚向身后右侧撤步，左脚变换成仆步，右手顺势接拳加以钳制至右腰间，左手由掌变拳，曲肘下压。对方顿时青筋暴起，汗水直冒，甘拜下风，最终留在石桥学艺两个月。姚德海说，这一招就是法门武术中的“虎扑把”。说罢便与记者架起招式，并介绍“虎扑把”还有另一制敌法，如击打其手肘不够，又可立时转化为双拳向其击出，周围群众见状，直称好功夫！
弘扬法门武术
众人协力
2021年11月29日，达川中学体育馆传出学生阵阵吼声，这里正在进行“法门武术——法门拳”展演。在该校，参加法门武术训练的高一年级学生达400余人，姚德海很欣慰，对如今的他而言，最重要的事就是做好法门武术的传承工作。
近年来，在姚德海等人的努力下，四川省武术协会批准成立了四川武术协会法门武术研究会，该会与达州市体育局共同编写了《法门武术》一书，以图文并茂的形式将法门气功十八段、法门拳、剑、枪、棍、刀、法门太极拳等法门武术体系完整地展现。该会与四川文理学院体育学院还签订了战略协议，搭建武术科研合作、赛事交流、高端武术人才培养、校园传承和社会推广的新平台。此外，该会编制了法门武术系列健身操，积极开展武术非遗进校园、阳光体育活动。目前，石桥镇“两会一馆”已吸纳常年会员300余人，先后开展法门武术培训班100余期，学员万余人。
“直到今天，一些人仍对武术存在着一定程度的误解。”身兼医者、武师的双重身份，姚德海解释道，“中华武术源远流长，是我国四大国粹之一，它是以套路和格斗为运动形式，注重内外兼修，是祛病强身、防身自卫、制止侵袭、消停战斗的技术。武术不是打架，习武先学礼，讲武德。学武能磨炼人的意志，让人们在生活、学习、工作中保持韧劲，中华传统武术蕴含的侠义精神和家国情怀更值得我们推崇。”
眼下，姚德海正忙于法门武术省级非遗的申报工作。他希望通过达川区政协委员这个身份提出提案，更好地传承和保护法门武术这一文化遗产。
□达州日报社全媒体记者 戴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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