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 伊莎贝拉巴蜀探险记(下)

华西都市报 2020-04-15 02:11 大字

伊莎贝拉·伯德晚年照片,摄于爱丁堡。

中国的官兵和长矛兵。

穿着算命游方服装的海伍德。

岷江码头上的货物。

嘉定清代瞻峨门(高西门)。

□徐杉 文/图

嘉定,是今天乐山的古称。在伊莎贝拉的笔下,嘉定是最为肥沃、最为可爱的地区首府,也是朝拜峨眉山寺庙和“佛光”的出发点。嘉定的城墙是鲜红的砂岩,一条漂亮的上坡路,碧绿宁静,住宅和商铺形成的街道从东门通向西门。“嘉定或许是本省养蚕和丝织最大的中心,也是白蜡贸易的东部边界。而木材贸易方面也与丝绸与白蜡一样。”

沿途展示拍摄的照片

伊莎贝拉在嘉定登岸后沿着一条漂亮的上坡路去西门,因为西门下的白塔街住着来自加拿大、美国等国的传教士。乐山最早的西式医院、西式学校、西式幼儿园、教堂、药房等都建在白塔街上,很多年后这条街上的中西合璧建筑仍然散发着前卫时尚的气息。如今乐山市人民医院便是由当年加拿大人创办的仁济医院发展而来。

伊莎贝拉此行拍摄了嘉定城西门(又称瞻峨门),这座城门现今已不复存在,她的照片为乐山保留了珍贵的记忆。

行走中国途中,伊莎贝拉一直带着笨重的摄影器材,那时候大多数中国人没有见过照相机,称之为“洋魔法”,为了向人们表示她没有做坏事或者没有做对当地有害的事,她经常把沿途拍摄的照片向大家展示,以取得人们的理解和支持。

据资料记载,最早到达乐山并留下文献记载的是美国人赫斐秋,他1887年来嘉定并完成《中国西部:一段伟大的佛教中心峨眉山旅行》一书。

之后的1892年,赫斐秋与另外七位加拿大人来到四川,并在乐山建立了中国西部第一个印刷机构:嘉定教文馆。与赫斐秋一同到四川的启尔德医生与妻子启西贤,于1894年在嘉定的瞻峨门下租民居创建了乐山第一间正式的西医诊所。之后,文焕章等人相继来嘉定,启尔德的儿子启真道、文焕章的儿子文幼章都出生在嘉定。

伊莎贝拉来嘉定后拜访了在乐山服务的西方传教士,参观了他们的花园,度过了几天愉快的时光。

嘉定穴居遗址探秘

与大多数初到乐山的外籍人士不同,伊莎贝拉对著名的乐山大佛和峨眉山似乎兴趣不大,而对那些密布在峭壁上的穴居遗址特别上心。她甚至将绳索拴在腰上爬进去考察,以至于把结实的中式服装也磨破了几处。

伊莎贝拉进入了一间大石窟——

“石窟门前有个平台,岩石表面被弄得很光滑,屋檐在左边突出2英寸,四次凹进的门道有5英尺6英寸高。”

“在这一面和门道的里面,有石头户枢的残余,户枢上还可以安门。门的上方是中楣,深18英寸;靠墙的石头祭坛上方和几处凹部都有门楣,有一处凹处明显是火炉,上面有块石头搁板,另外的凹部也许是床。两道门通房间,其中一间长14英尺,宽12英尺,另一间长宽均为12英尺。”

“前一间房子9英尺高,圆形屋顶,屋顶之下横着一道做工很好的中楣,雕刻着藤蔓花纹和奇怪的人物形象,深奥难解,这些面貌肯定不属于蒙古人种。”

“这间屋子有祭坛和石槽。室外测量长30英尺,宽20英尺,厚7英尺;高7英尺,厚4英尺。”

“另外一处挖掘出非凡的洞室,有凿在岩石上的靠背长椅,座位和靠背都是流行的斜面,为了舒适在前面做成圆角!三分之一的布置颇为奇怪,类似于鸽巢,中楣是徽章装饰中熟悉的东西,像‘圆盘标记’图案——一种严格的非常具有装饰性的美。”

“在那个住处,门道里排列了一些凿孔,说明装过某种铰链。一道门口的过梁上有三叉戟的符号,所以住所有住处(五处)都附属于它们的小卧室,主要房间的墙壁看得出仔细打磨的痕迹,有的地方明显有过嵌板。”

“这些居室庄重合乎礼仪,意味着建造者和拥有者有文明的追求,有隐私观念。”

凌云山下麻浩崖墓

伊莎贝拉所描述的穴居遗址其实就是崖墓。乐山沿岷江流域的崖壁上开凿了许多这样的洞穴,当地人称“蛮子洞”,是东汉至南北朝时期流行于乐山的一种仿生人住宅,也是一种特殊的墓葬形式。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位于凌云山下的麻浩崖墓,密密麻麻状如蜂巢,在没有遭到破坏之前有近400个墓穴,蔚为壮观!墓室分为单室、双室、多室三种类型。均由墓门、甬道、主室、棺室、耳室等组成。棺室内凿崖棺。后室设灶台案龛。单室墓一般是在主室一侧设一棺室。双室墓在后室两侧设棺室。多室墓结构较复杂,墓门由两柱分为2~4个门洞,前室横列,其后平行开凿2~4个后室。各后室结构相同,前设甬道,两侧设室。

伊莎贝拉之后的另一位英国探险家布鲁克也从成都到乐山的岷江流域考察过这些洞穴,他记录道:

“大英博物馆里面没有关于这些人是什么人的线索,但是由于一些东西几乎和古代日本史前墓石碑上发现的线索一模一样,很可能正是这种人在某个遥远的年代迁移到日本去了。”

我对乐山崖墓并无深入的研究,不能评判他的推测是否正确,但身处乐山对此了解还不如一个百年前的外籍人士,实在让人汗颜!从他们留下的文字里看到这些记载,觉得我们应该认真而又真实地记录自己的历史,仔细观察自己所处的社会环境和状况。

记得小时候去凌云山看大佛,在山脚的篦子街上还看到一些住在洞穴中的居民,这些人家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才逐渐搬出。而这些似乎从未有人记录过,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一个女探险家的卓越

1899年,伊莎贝拉根据这次沿长江在中国考察的所见所闻,在伦敦出版了《The Yangtze Valley and Beyond》一书(中文翻译为《1898:一个英国女人眼中的中国》),其中配有113幅珍贵的照片。

书籍面世,立刻成为当时西方了解中国的重要文献,被英国媒体誉为“对那些有关中国和中国问题方面的公众意见的形成,提供了一手资料”。

这些重要的记录是伊莎贝拉历时15个月、行程5000多英里的积累,其间经历了三峡的急流险滩,跋涉川东的崎岖山路,穿过富庶多彩的成都平原,翻越了海拔4000米—5000米的川西高原,可谓历尽艰险!

伊莎贝拉的不同之处还在于人文社会方面的洞察力。她广泛接触中国社会各个阶层的人物,上至官吏、文士、商人、慈善家,下到衙役、军士、农民、船工、轿夫、纤夫、苦力、乞丐,以及中国基督教徒、藏族土司和喇嘛。观察的范围涉及到清末社会的政治、经济、宗教、教育、交通、民俗、对外贸易、城市建设、慈善事业、医疗救助等诸多方面。

伊莎贝拉的观察是真实细腻的,充满学术精神,但又采用了通俗易懂的表现形式,能够让人在比较轻松的状态下阅读。她的文字与图片把当时很多社会信息保留下来,这些信息是我们今天读《清史稿》《四川通志》,甚至地方志都无法获取的珍贵资料。

作为一名外籍人士,伊莎贝拉以一种反差对比的眼光观察中国,常常会从许多中国人熟视无睹、见惯不惊的事件中捕捉到一些敏感的信息。不少见地乃至今天依旧值得我们反思与自省。

1904年,伊莎贝拉即将迎来73岁生日时,在爱丁堡的家中平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的一生,大多是在颠簸的旅途度过,她冻伤过、骨折过、曾感染上霍乱,也被火山溅起的热灰灼伤,还遭遇过人身攻击,并险些溺水而亡。可谓险象环生,步步惊心,但她又时常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仿佛有神灵在暗中庇佑。

她的一生有太多不可思议!她去世后有大夫在医学杂志上发表文章,认为她的生理与心理在构造上存在着神秘的矛盾。有人这样写道:“她在国内疾病缠身,而一到国外就变成了大力士,疾病与力量是如何并存于一个极为平常的肌体之中呢。然而,她的情况却是这两者并行不悖地运行许多年。”

伊莎贝拉成就了这种医学上的神奇,更成就了一个女探险家的卓越!有从事伊莎贝拉研究的学者认为,人们完全由所处环境以决定成就某种事业的可能性。是的,艰苦的环境最大限度地激发出伊莎贝拉的潜能,而求知欲与好奇心支撑着她与病痛抗争,使她有限的生命焕发出绚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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