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列车

成都日报 2020-03-30 00:55 大字

江梓豪(金牛区)

绿皮火车应当给不同年纪的人留下了不同的记忆吧。

我幼年时,正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绿皮火车大行其道。喜欢把玩火车模型,也模仿火车来时的声响——“呜呜呜”,这时候,表姐总会走过来说:这个一长串的东西哪里有芭比娃娃好玩啊!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从小就开始了。其实,表姐比我更有理由喜欢火车,因为她有一个火车司机爸爸,她家就住在离成都站不远的铁路局家属区。

表姐幼时一直想学舞蹈,后来没能学出名堂,美国著名舞蹈家邓肯、中国著名舞蹈家杨丽萍,这些都是她的偶像。偶像而已,表姐未能如愿,成为梦想的那个“她”,但表姐的爸爸如愿了,他一直想表姐继续在铁路上工作。

从内江铁路学校毕业后,表姐以自己对火车的熟悉,在技能评比中脱颖而出,成为一名乘务员。如今还有大把的文艺青年羡慕乘务员,因为他们可以不用买票,去很多地方,文艺青年沉迷绿皮火车那种慢悠悠的感觉,毕竟从前慢嘛。但是,有些事情就把天长地久、把新鲜感耗到没有,在绿皮火车来来去去之中,一度被当作温室花朵的表姐,受不了了。

当然,表姐是那种想法甚多但懂得服从的人。成都有了地铁以后,动车,也终于呼啸着以更快的速度把绿皮火车甩到后头。表姐成长中种种插曲,并不妨碍她成为一个优秀的铁路局职工。实际上,表姐总是会在一副靠向中年成熟女子的面庞之下,偶尔露出少女的一面。比如说,“那时我工作的其实还不光是绿皮,还有红皮,那叫一个给劲。”给劲不知是哪里的方言,因为她走的地方多了,偶尔冒出一句深不可测的方言,也是情理之中。

有一段时间,动车峨眉山站临时征调表姐过去支援,这就苦了她。表姐结婚了,有了女儿,女儿还小,需要照顾,这一下,表姐的眼圈一下子黑沉下去,妈可不好当。

成都站到峨眉山,光这两个地名就让人浮想联翩,表姐却是无暇欣赏,因为有了牵挂,再也不能潇洒走一回。等到表姐再回到成都铁路局上班,脚下的金牛已经变了许多。一个小生命从无到有,到长大,上幼儿园了,也就是几年,而表姐对金牛的认识,也随着小女孩的长大而立体起来。

姨父作为老司机,对成都站那一片素来有深刻认识,流动人口多,人贩子也不少,所以从小给表姐反复传递这样的信号——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多年以后,表姐却没法给女儿这样说了,因为金牛早已不是过去那个金牛。人们一说到城北,也不再是一副苦瓜脸,为这里的群众长吁短叹。如老金牛公园,我们都去过,直观感觉就是小,自然就要提到大气的新金牛公园了。此外,还有一品天下大街的子云亭。其命途多舛,抗战时经过搬迁,后来拆了,如今又立起来了,大街小巷要有点文化地标,养点文化气质,才洋气、牛气。

这也是表姐带着女儿的一路所见所闻。此外,表姐以另外一种形式传承了姨父的手艺——她成了四个轮子的女司机。表姐的车速不快,特别喜欢让女儿摇下车窗,看看沿途的风景,去过很多地方,却还是觉得,如金牛这样,兼顾古典与现代的城区,生于此是她的幸运,余生她也愿在此终老。

如此文艺的说法,看起来她又要培养出下一个文艺青年。小女孩生于铁路局大院,是不折不扣的“铁三代”。成都站,全国火车网中一个镶嵌着无数回忆的站点,表姐已经奔四而去,她的列车已经习惯了惬意的滑行。金牛区建区60年了,这一家子从“铁一代”开始才算是完整走过了这60年,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奋斗过,像诗人游走过,也像个俗人生活着。也不知道,这才读小学的女孩,会在她的人生轨迹里,在金牛这片土地上,留下怎样的记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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