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悦然生前写讣闻铭句 恩赐干活,日燃光芒
2012年,马悦然与曹乃谦在上海。
马悦然与妻子陈文芬。
瑞典时间10月17日,著名汉学家、瑞典学院院士、诺贝尔文学奖十八位终身评委之一马悦然去世,享年95岁。马悦然葬礼已于瑞典时间11月21日举行。爱妻陈文芬透露,马悦然生前曾自写讣闻铭句:“恩赐干活,日燃光芒”。
马悦然,1924年生于瑞典南方。1946年入斯德哥尔摩大学,跟随著名瑞典汉学家高本汉学习古代汉语和中国音韵学。1975年当选瑞典皇家人文科学院院士,1985年当选为瑞典学院院士。马悦然对汉语学习有着很高的天分。他跟随汉学家高本汉学了两年中文后,便能够阅读《左传》《庄子》《诗经》。
在很长时间内,马悦然是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中惟一懂得并且精通中文的评委。他与中国有着深厚的不解之缘。1948年,大学毕业后的马悦然,来到中国四川做方言调查。他还特别到峨眉山研究中国方言语音。也正因为有这段经历,使他结识了房东的女儿、四川女孩陈宁祖。1996年陈宁祖去世,两人携手走过46年光阴,是一个浪漫传奇的爱情故事。
马悦然的第二任妻子为中国台湾媒体人陈文芬,两人1998年初识于中国台湾,此后两人“秘恋”多年,2005年在山西宣布婚讯。马悦然与陈文芬(出生于1967年)相差43岁,这段备受文化界关注的婚姻,却让他们保持得十分低调。
11月19日,封面新闻记者收到陈文芬女士发来的一篇文章。文辞恳切,情深意长。经过陈文芬女士授权,特此刊发:
亲爱的张杰:
我的丈夫马悦然已于十月十七日下午三点半整在家仙逝,享年九十五。
悦然自从三年前害病,很少跟朋友联络,他珍惜最后在书桌前奋斗的时光,努力读书,翻译《庄子》。他坚持到了最后一刻“活着死”的生存状态,在家里圆寂而去。我们的大孙子、曾孙女得以搭乘当天的夜车从南方到首都,在第二天早晨到我的公寓全家人喝了咖啡,送悦然的大体离家时,太阳出来。我们遵从中国的古礼,请四十岁的大孙子打了一把黑伞护送爷爷的远行。
他生前的愿望是在我们家族常去的地区小教堂,已故亡妻宁祖的葬礼举行的相同的场地,只有六十席的小教堂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但两个儿子(老三已于三年前过世)愿意更多的朋友前来送别,刊登了广告,葬礼在星期四,十一月二十一日举行,最后登记有一百三十人。
我们家庭五世同堂包括姻亲约有五十人。登记参加的朋友多为悦然的老学生、学院同事以及在地的中国友人。牧师魏安妮女士,是悦然的学生,曾经在瑞典驻北京大使馆担任文化秘书,她是我们家庭珍贵的友人。
悦然三年前订立遗嘱为自己写下讣闻铭句,这句话非常不好翻译:“恩赐干活,日燃光芒。”我只能勉强这么翻。我犹记得他当年写这句话,跟我分享时开心自得的样子。
悦然最敬爱他的老师高本汉。
悦然过世,我的悲伤与痛苦难以言喻。他以一生用功读书的方式来怀念老师,也为我的余生的前途指出了方向。谨此。
祈安文芬敬上
封面专访
作家曹乃谦:痛失知音与伯乐
因为偶然的机会,曹乃谦的小说得到了瑞典汉学家马悦然的赏识,并亲自将之翻译成瑞典文。马悦然认为,曹乃谦的小说风格特别、独树一帜,“他跟李锐、莫言、苏童一样,都是中国一流的作家”。马悦然在瑞典溘然长逝,曹乃谦失去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文学知音、伯乐。收到陈文芬的邮件后,曹乃谦很悲痛,“我在心里默默地说,我亲爱的大贵人,一路走好。”
对于这段不凡的友谊,封面新闻记者与曹乃谦进行了一对一的交流访问。
封面新闻:您最近一次见到马悦然先生是什么时候,是在哪里?当时聊了些什么?
曹乃谦:最近一次是在2012年10月。当年9月时,先是马悦然夫人陈文芬女士给我来邮件,说悦然10月份要到上海有活动,到时请我来喝啤酒。我很高兴地答了,说一定去。没隔两天湖南文艺出版社又给我来邮件,告诉我定在了上海给我举办新书发布活动,时间是十月。这是多么巧合的事。我这一生经常会遇到这样巧合的事。在那次的十月相会,悦然让我跟他们住在瑞金饭店。我们聊天,喝酒,吹箫,唱歌。一块相处有五天的时间。聊天没有固定的话题,但说的最多的是温家窑。悦然问这个问那个,好像在打问他时长没见面的亲戚。我告诉他,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温家窑的人们现在不仅是吃饱了穿暖了,现在都富裕了,人们家有了电视有了摩托,还有的人家买了小轿车。悦然笑笑地听着,“哦”“哦”地点头。那年年底,我为这件事还写了一篇文章《又是一个好日子》。文章写好后,正好香港《明报月刊》跟我约稿,说是2013年为庆贺悦然九十岁生日出专辑。我就把这个稿子给了他们。
封面新闻:马悦然是您的知音、伯乐。他的肯定和鼓励,友谊,对您意味着什么?
曹乃谦:我的人生有三个大贵人,第一个是我的母亲,她把我从应县下马峪村带到了大同;第二个是汪老,他让我的文学作品从大同走向了北京;第三个是悦然,他把我的小说翻译介绍到了瑞典,从他给我的长篇小说《到黑夜想你没办法》一书写序言,就知道,他是懂我的知音。也正如你题目上所说,是伯乐。后来他又翻译了我的短篇小说选《最后的村庄》。他对我的肯定和鼓励,以及友谊,对我意味着,我该是:乃谦足矣。
封面新闻:曹老师,请您分享一下在您的记忆中,马悦然陈文芬夫妇在跟您的几十年来往过程中,让您印象深刻的一些往事细节。
曹乃谦:讲两件有趣的事。2004年农历十月十九日,我带着悦然、文芬、李锐、蒋韵四个人,要从我家到温家窑时,出发前我妻子说文芬:“冷呢,把我的棉大衣穿上吧。”文芬穿上后,大家一看,大小肥瘦正合适。文芬照着镜子看看说,我家里也没有这么一件合身的大衣,这好像就是给我做的。
悦然喜欢听我吹箫,那次我吹民歌《康定情歌》,没想到悦然在悄悄地跟着唱。这真的让我没想到,吹完曲子我说悦然你还会唱这首民歌。悦然说,大概是在你没出生的时候,我就会唱。大家都笑。想想,可不是,悦然1948年24岁时就开始学习四川方言。
封面新闻:在您心里,马悦然是怎样的一个人?
曹乃谦:是个真诚善良有爱心的大好人,是个把中国当作他的第二个故乡的大好人。
封面新闻:写作并不是您的专职。您是一名警察,如今您已从工作岗位退休了吧?身体允许的情况下,会写些什么?最近在看什么书?
曹乃谦:我是共和国的同龄人,退休十年了。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我会写母亲。我现在出的书,除了长篇小说《到黑夜想你没办法》,其他的书基本上都是在写我的母亲。身体不好不能写长的,就断断续续地写,一个篇章一个篇章地写。前几年写出了“母亲三部曲”,《流水四韵》《同声四调》《清风三叹》。最近两年,因有病没写。以后还要写,还是写母亲。我看的书,永远都是《红楼梦》,是看各种版本的《石头记》,还看各种版本的《评石头记》。轮番着看,从头看到尾儿后,再返回头重看。越看越想看,越看越有意思。估计这一辈子也就是看曹雪芹写的这部书了。封面新闻记者张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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