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鞘岭的冬季

除雪防滑作业现场。何海林 冯宗元 摄

新甘肃·甘肃经济日报记者 何成军 蒋文艳 通讯员 徐双生

一

打开中国地形图，找到祁连山时，一眼就会看到主峰海拔3562米的乌鞘岭。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海拔高度，使它成为我国自然环境中的一条界山。

乌鞘岭，位于祁连山脉北支冷龙岭东南端，东西长约17公里，南北宽约10公里，主峰海拔3562米，年均气温-2.2℃。乌鞘岭山势峻拔，如一道天然屏障，势控河西，自古以来就是兰州通往新疆（西域）的咽喉要道，素有“河西走廊门户”之称。

到了今天，其依然是连接东西的交通大动脉，兰新铁路、国道312线、G30高速都从这里穿山而过。志书对乌鞘岭有“盛夏飞雪，寒气砭骨”之述。

天堑乌鞘岭，在2013年变成了坦途。当然，是在天气好的时候。

那一年的7月，连霍国家高速公路(G30)永登至古浪段乌鞘岭隧道群全线贯通。乌鞘岭、安远、福尔湾、高岭和古浪5座隧道，横穿过山腹，21.97千米的洞长，将东起永登县徐家磨，经永登、天祝（华藏寺）、乌鞘岭、极乐寺等，西至古浪县的甘肃省永古高速公路段连接了起来。

乌鞘岭隧道群的建成，使甘肃省境内连霍国道主干线全部实现高速化，也使翻越乌鞘岭不再艰难。

乌鞘岭这条界山，分开的不仅是地形，还有气候。以东为季风区和外流区域，以西为非季风区和内流区域。

多变的气候和复杂的隧道群，让养护工作极为特殊。护好了这条路，就打通了中国向西的路，也才能让“一带一路”陆上丝绸之路更畅通！

二

李万全，甘肃省公路发展集团甘肃天马公路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天祝养护工区区长。乌鞘岭隧道群正在他所养护的80公里永古段高速公路境内。常年作业在海拔2040—3562米之间，李万全有着一张典型的高原面容。他说，自己看惯了六月降雪，也喝惯了80度的开水。但最常见的就是外地司机和车辆的“水土不服”。

和别处有迹可循的季节性气候不同，乌鞘岭是没有季节的。有时，会在盛夏时节突然落一场雪，给穿着凉拖、抖搂着汗衫的南方人一个下马威，瞬间丧失了驾驶能力。适应了热带气候的车辆到了这里也会失了水准，加大油门闯天下的惯性并不适合这里。这里坡陡弯急，夏天，发动机温度会迅速超过100度，往往在隧道里就突然熄了火；冬天，外地司机不明就里，0#柴油遇冷即冻，随时抛锚。

见惯了这些，李万全在公路巡查车上，常年都会备着一桶自来水、几包纯净水以及-35#柴油。自来水和柴油是备给那些“尥蹶子”车的，纯净水是给惊慌失措的司机准备的。有时熄火的车多了，纯净水也得给车用。

又是一个冬季。对于9月就会频繁落雪的乌鞘岭，最怕是第一场雪。人们习惯了连续几个月的温热，会对第一场降雪丝毫没有心理准备，车祸也大多出现在这个时候。养护工区早就在急弯、背阴、陡坡和隧道出入口备足了防滑砂和融雪剂，又将除雪防滑设备安置在几个关键点上。

做好了这些准备工作，李万全和养护段的其他人也加密了公路巡查频率，遇雪融雪，遇冰刨冰。

这是一年当中最紧张的工作。技术员廉长卿记得很清楚，上一个冬季这里一共降了37场雪，最大的一场连降3天，雪量超过100mm。今年的第一场雪10月13日才来，算来得迟。这个“不讲规矩”的天气，让他们的神经紧了松、松了又紧，总是提在半空中。而且每年的降雪特征都不一样，这让他们制定的许多除雪设备最佳组合经常无用武之地。

遇上如此“调皮”的天气，养护行业提倡的“机械为主，人工为辅”更是难以实现。几铁锨砂子的事，机械完全施展不开。隧道群的特殊组合也增大了很多维护成本，修个脸盆大的坑槽，整个隧道都要摆锥筒，4个小时摆锥筒，30分钟维修，再用4个小时收锥筒，还要在离隧道口1.6公里处就摆上安全警示牌。

不明就里的司机，常常会抛给养护人员冷冷的眼神：小小一个坑，围了几公里！

他们不明白，机械进不去，人工不安全，只能严格地按照操作规程施工。即便这样还是危险重重！2018年，天祝养护工区共购进2100个锥筒，到年底只剩下了900个，其余都“葬身”车轮。平日里飞驰而过的车辆是不会知道这些的，只有那些留在隧道壁上残留的车辆剐蹭痕迹见证着每一个危险瞬间！

三

论身份，李万全以及和他一起的这些人只是高速公路养护人员。论工种，他们还是消防员、清洁工、车辆维修工、清障工，甚至是默默无闻的“志愿者”。

今年8月28日1时45分乌鞘岭二号隧道内，一辆载有57人的客车发生自燃。在隧道内有毒烟尘弥漫、能见度低、险情不明的情况下，天祝养护工区不畏艰险，冲锋在前，争分夺秒，全力保障了乘客的生命安全。

在现场坚守了70多个小时后，事故处理完毕，路通了，职工们也累倒了。留给他们的没有荣誉表彰，只有之后几天还在吐的黑痰，以及那辆至今放在养护工区角落，早已面目全非的客车残骸！

一年365天，每天24小时，遇上小事故就摆锥筒护安全，遇上大事故就忙着救人。不计成本的“业外”工作不知道经历了多少。

天祝养护工区里挂着一面“乐于帮助尽职尽责”的锦旗。这面锦旗的背后，很有戏剧性。

2019年9月26日晚上9点左右，天祝养护工区人员在夜间巡查时，发现G30连霍高速永古段兰州方向K1849处有一头牛在高速公路上乱跑乱撞、头部受伤。

很显然，这位高速路上的“特殊客人”是从一辆拉运车上掉落，并受了惊吓。这头牛“鸠占鹊巢”后，高速公路上车辆就危险了。养护人员立即将此情况报告天祝养护工区，工区当即派出养护车辆2辆、养护人员8人赶往现场处置，迅速将牛控制。

此后牛主人前来认领，经过养护人员仔细确认人员车辆证件和动物检疫证等无误后，让其携牛离开。

惊魂已定，牛主才知道后怕：要是没有得到及时围捕，由牛造成交通事故，责任可就大了！这才记起来，当时忙于寻牛还未及时道声感谢。于是在10月11日下午，牛主人专程制作锦旗，补上了这份感谢之情。

类似的故事在继续，养护工人在高速上赶牛赶羊拣失物、推车送水换轮胎早已不是新鲜事。谈起这些，大家都是一笑了之。谁让高速路上除了坐在车里的，能见到的人只有他们呢！

严寒还在继续，乌鞘岭的雪依旧在下。这个矗立在G30线上的养护工区，继续在冰天雪地守护着！

你守护着路，我守护着你！不久前，甘肃天马公路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工会为了保证严寒天气下作业需要，特意为他们送来了棉皮鞋、制式棉帽和棉手套等保暖装备，让乌鞘岭的冬季可以暖和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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