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大像山

甘肃日报 2022-02-22 03:22 大字

牛勃

好些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一夜过来,漫天皆白,纷纷扬扬的雪花,酣畅淋漓地飘着,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

一个人走在大像山上,身后是一串孤独的脚印。在漫天而来的沙沙声中,山显得更加空阔,更加宁静。台阶、甬道、殿阁、松柏和山坡、悬崖上的野草藤蔓全被素雪覆盖,沉睡了似的。虽没有风,不堪重负的松枝不知怎么一机灵,厚厚的雪便大朵大块地落下来。檐角的风铃不时睡意蒙眬地响那么一两声,清脆悦耳,全没有平日的散淡和漫不经心。梵音不像是从殿宇和洞窟中传来,更像是从树枝间、藤蔓上飘来,并不清晰,让你感受大像山独特的韵味。

白雪覆盖了一切平面和坡面,也不无调皮地斜逸出去,盖住似乎很难盖的地方。盖不住的地方,在白色映衬下,颜色出奇的鲜艳。红墙、重檐下的黄瓦、蓝瓦,梁顶、椽头上的彩绘,艳丽而生动。在雪花的飞扬和舞动中,最惊心、最让人浮想联翩的似乎还是那些看不见,却又无处不在,让人魂牵梦萦的东西。

太昊宫不大,却独立成院。仰望伏羲像,我的思绪完全沉浸在黑白、阴阳的共生和辩证中,是怎样的神思将如此浩瀚、如此纷繁复杂的宇宙万物浓缩为黑白,概括为阴阳,成为人类智慧的结晶。伫立太昊宫,生怕自己的脚步干扰了这种秩序,呼吸打破了这种宁静。动固然美,而真正的静,从内到外的静,让人低首折心。仰望太极图,我想到了阴阳、黑白、动静、浓淡、张弛……想到了许许多多的古人和今人对于中国美学的阐释。我站在天地的写意里,我的眼前,在宁静中铺张着关于水墨、关于写意、关于中国艺术和中国气派的风采。

我拾级而上,聆听雪的声音,这是雪和天地的对话,还是对于宇宙人生无尽的询问?

雪花飘飘悠悠,似乎在用她的姿态来迎合大像山的格调与情调。天空需要星辰来照耀,大地需要植物来装扮,也需要雨和雪来润泽。在寒冷的季节,似乎唯有雪才是此时此刻对于大地人生最好的安慰。当一切归于宁静,返归自然的时候,单调的雪的颜色,便成为此时此季不可或缺的颜色,最简单的辩证,也是最富诗意的说明。

无量殿的维修结果让人欣慰,就连曾经单调的雪的声音此刻也如此生动多情。当伏羲用黑白、阴阳、太极图让纷繁复杂的宇宙人生简单有序、有章可循时,好生之德的女娲以博大的母亲的胸怀让万物化育,人世繁衍。如果说伏羲女娲是深厚的大地的话,他们的亿兆子民,无疑就是这漫天轻扬的雪花,因为他们如此开放、包容和纯真。不是吗?站在兰州黄河母亲雕像前,看着澎湃奔流的黄河,我们不是一次次产生过这样的幻象和憧憬吗?洁白的雪覆盖着殿阶前的迎春柳,在间或的缝隙里,我看到枝条上欲暴的骨朵。雪是冰冷的吗?不,是热的,在暖融融的雪被下,迎春花是唤醒春天的第一声唢呐,这是对美的渴望,更是对雪的报答。

站在大佛窟,我看到的是白雪盖不住的古城,从古城红墙白墙间露出的红红的灯笼。大像山公园那么静,像极了一方砚台,一根根文化柱俨然巨笔,而今,它的上面全是雪。湖和砚、桥成为由雪覆盖、任雪勾勒的轮廓。地是白的,树是白的,湖是白的,就连天空也在空蒙中显出几分淡淡的白来。白雪掩映下的古城,此刻,像婴儿,幸福而安静。

回到公园,全景式仰望大像山时,飘飘洒洒的雪像天然的纱帘,大像山像极了一幅水墨画,不论如何皴画点染,整个大像山就黑白二色,浓淡、轻重、疏密、远近完全通过黑白对比加以表现,让人在万分惊讶的同时,觉得既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就像一幅水墨写意,似山,又不像山,像山,却比山更美。看着看着,大像山先前红色、赭色的悬崖和山岩,不知怎么全成为淡黄色,在淡黄、浅黑和白色的作用下,大像山完全变成了一幅古代山水,从唐、宋、元、明走来,那么高古,那么雅致,像极了杜甫的诗,“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这是平日绝对看不到的大像山,今天却如此逼真地成为大像山另一种全新的形象,被摄入镜头,让美永驻,让瞬间永恒。

雪还在下,不大,也不小,不疾,也不徐,却全没一丝儿想停下来的意思,从山下到山上,从山上到山下,一切都是雪的世界。雪落大像山,雪中的大像山保持着千百年来一贯的高古与宁静。因为雪,因为雪的启迪,我眼中的大像山似乎比往日平添了许多迷人的韵致。这是什么,是山与雪、雪与山的相得益彰,还是黑与白、人与景的自然辩证?问雪,听雪,沙沙声中,天地,朦胧、辽阔、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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