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布病感染如何避免？血样处理最易出问题

黑龙江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网站截图

11月28日起，中国农业科学院兰州兽医研究所有学生被查出布鲁氏杆菌病（以下简称“布病”）隐性感染，这些学生曾在该所做过动物实验。近半月里，陆续有近百名师生得到同样的诊断。

曾从该所购买过实验动物的多所高校也纷纷展开检测。此外，12月10日，黑龙江卫健委发通报称，今年8月曾在兰州兽医所接触动物研究工作的13名哈尔滨学生出布病抗体阳性，其中1人确诊为布病。

兰州兽研所布病感染事件中的师生究竟何时、如何感染，卫生疾控部门仍在调查中。

12月9日，从业四十年、北京地坛医院退休主任医师蔡晧东告诉澎湃新闻，布病在国内一度较少流行，但由于检疫预防工作缺乏落实，近年来疫情明显回升。

有研究发现，布鲁氏菌在空气中形成气溶胶被人吸入，是感染布病的主要方式，占所有传播途径的92.8%；在开放式工作台进行试验操作的人员，超过50%感染了布病。结果显示，最容易出问题的环节在于血样处理。

少数案例中，另有研究人员因为闻过实验室的细菌/细胞培养物而感染，甚至有研究人员未接触过有关实验，未进入实验区域也同样受到感染。

专家指出，为了避免实验室感染布病，所有未知或不明确的样本都应在绝对安全的实验室内操作，严格执行规范的安全保障措施。而经常接触羊、牛、猪等传染源的养殖户，要严格处理病畜、定期消毒等。

对于普通民众而言，食用未熟的病牛羊肉容易感染，生牛羊奶需煮沸或者杀菌后才可以饮用。

为同事处理患病血样，医生被感染

依据传染病爆发、流行情况和危害程度，我国对传染病进行甲、乙、丙分类，甲级危害程度最高。布病属于乙类，需要由国家卫生部门公布每年、每月的发病及死亡人数，最常见的传染源是羊、牛、猪。

澎湃新闻梳理国家统计局数据发现，2000年我国布病发病率为0.14/10万人，到2014年发病率上涨至4.22/10万人，2018年最新数据回落至2.73/10万人，共37947人发病。

以“布病”“布鲁杆菌”“实验室”为关键词在知网上搜索，检索到的国内实验室感染布病的案例并不多。

2006年2月，某医院检验科实验室负责菌种保管的一名45岁男性出现反复发热、盗汗、头痛及肌肉酸痛，3天后肝肾功能损伤。经调查发现，他曾于2005年底接触过布鲁氏菌及检测试剂，当时穿戴的防护物包括白大衣、手套和一次性口罩，有时使用生物安全柜。

2012年初，某医院检验科一名49岁女性感觉严重乏力、髋关节疼痛，随后间歇性发热，查出肝功能多项指标异常。原来她曾于2011年4月处理过一份内蒙古运输羊的驾驶员的血培养标本（后证实该驾驶员患有布病）。

这名女性的入院检查期间，她的另一名30岁的同事恰巧为她处理血培养标本，同年5月也出现了类似症状，并频繁呕吐、体重下降，7月被确诊为布病感染。

蔡晧东向澎湃新闻记者介绍，实验室感染事件主要分为四种类型：1、由于人员操作疏忽，使原本接触不到的微生物污染环境，人体受到直接或间接感染；2、人体直接接触实验室动物导致感染；3、实验室中的病原微生物以气溶胶形式飘在空气中，人吸入后感染；4、人为破坏造成实验室感染。

她强调，研究人员一定要严格按照操作规程进行工作，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和麻痹大意，如果接触研究动物，人员要有防护，动物室及有可能遭受污染的地区要严格消毒，试验器械要严格管理，专项专用，不得带出实验室。一旦发生病原微生物泄漏事件，要及时采取措施防止病源扩散，并向有关单位报告。

国外案例：没操作实验也有被传染可能

2013年，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的研究人员曾在《临床微生物学杂志》发表过论文“A Literature Review of Laboratory-Acquired Brucellosis”，综合梳理了1982年至2007年25年期间全球实验室感染布病的案例（注：未梳理除英文外其他语言的文献）。

在有明确记录的28个案例中，共有167人曾被报告暴露在被布鲁氏菌污染的环境中，其中71人确认感染布病。

这项研究发现，布鲁氏菌在空气中形成气溶胶，并被人吸入体内是感染布病的主要方式，占所有传播途径的92.8%；在开放式工作台进行试验操作的人员，超过50%感染了布病。结果显示，最容易出问题的环节在于血样处理。

少数案例中，另有研究人员因为闻过实验室的细菌/细胞培养物而感染。值得注意的是，有75人从未接触过有关实验，其中却仍有15人感染布病，另有4人连实验区域尚未进入也同样受到感染。

研究人员最后建议，为了避免实验室感染布病，所有未知或不明确的样本都应在绝对安全的实验室内操作，除非能排除不存在高传染风险的致病菌。除此之外，还要严格执行规范的安全保障措施，若出现液体样本泼溅等极可能形成气溶胶环境的事件，应重新评估实验室通风装置的运行状态。

兰州布病事件后，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研究员王德华曾在接受《中国科学报》采访时直言，实验动物按照微生物控制标准，会分为4种不同级别。课题组购入特定级别的实验动物后，一般不会再次检验动物携带的微生物是否合乎标准，实验室感染便有机可乘：“这次事件是一个提醒，建议科研人员根据物种特性，对购买的实验动物增加检疫环节，即便是最低级别的实验动物，也要排除人兽共患病和动物烈性传染病的病原体。”

检疫、免疫是遏制传染源关键

国家疾控部门官方资料显示，布病最常见的传染源是与人类关系密切的羊、牛、猪，其中羊是人类布病的最主要传染源。其他60多种动物也可成为布氏菌贮存宿主，但一般仅引起个别案例，人与人之间尚未出现传播案例。

人感染布病后，潜伏期一般为1-3周，平均2周，部分病例潜伏期会更长。急性期病例以发热、乏力、多汗、肌肉关节疼痛和肝、脾、淋巴结肿大为主要表现。慢性期病例多表现为关节损害、长期发热等等。

进入治疗阶段后，大多数人只要及时就医，规范治疗，一般预后良好，病程长短不一，以3-12个月者居多。但患者需注意及时治疗，否则易由急性转成慢性，反复发作。

国家疾控部门提醒，对接触牛羊猪的养殖户来说，要将布病传染源遏制住，购买牲畜首先要检疫，饲养牲畜要免疫，严格控制病畜流动，避免患病和未患病的牲畜混养。严禁徒手直接接触病畜流产物和死胎，病畜流产物、胎盘等应消毒或焚烧后，挖坑深埋，病畜要及时扑杀处理。日常生活中，养殖区与生活区要分开，牲畜圈舍要定期消毒处理，清理圈舍要湿式作业，做好个人防护，防止气溶胶传播。

常州第三人民医院感染科主任医师徐天敏建议对养殖户、兽医等布病高危人群进行布病疫苗预防接种，并对已经暴露在布鲁氏菌环境中的人员，使用利福平、多西环素等暴露后预防感染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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