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阅读是一切阅读的源头 访儿童文学家萧袤

兰州日报社全媒体记者华静文/图

萧袤1968年出生于湖北省黄梅县，武汉市作家协会签约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十六岁尝试写作，至今痴情不改，童心依然。主要作品有图画书《驿马》《我爱你》《西西》《青蛙与男孩》等，作品集《童话梦工场》《童话山海经》《萧袤奇幻》《书虫爸爸》等系列。作品曾获宋庆龄儿童文学奖，陈伯吹儿童文学奖，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大奖，冰心儿童图书奖，张天翼童话寓言奖，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中国出版政府奖，第一届、第二届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国家图书馆文津图书奖、儿童文学金近奖（两届）、中华优秀出版物图书奖等。多部作品入选新闻出版总署“三个一百”优秀作品、向全国青少年推荐百种优秀图书、团中央宣传部向全国青少年推荐首批优秀文化产品。多部作品版权输出到美国、英国、法国、俄罗斯、韩国、日本等二十多个国家和地区。

近日，童话大师萧袤来兰举办了“中国童话梦——萧袤谈童话阅读与想象力的培养”的交流活动，他的作品因“百无禁忌的想象、透着智慧的幽默和直抵心灵的温暖”，深受广大读者的喜爱。谈起和兰州乃至西部的渊源，萧袤说：“2001年8月，我到西部走了一趟。从兰州出发，沿古丝绸之路，经武威、张掖，行程一千多公里，最后到达敦煌。这是一次终身难忘的旅行。雅丹地貌的光怪陆离、海市蜃楼的神奇旖旎、莫高窟的古老壮丽，所有这一切，都令我这个出生在南方的人深深地震撼。记得当时汽车在茫茫戈壁上寂寞地前行，不知是谁说起了古代驿站，又从驿站说到了驿马。”

西部之行后，萧袤经常想到驿马，并萌生了想要把它变成一个故事的想法。“一天晚上，我把‘驿马’记在了小本子上。可是，应该怎样来写驿马呢？写作就是这么奇怪，对我来说，绝不是想写就能写的，常常需要出人意外的碰撞，才能激发我的灵感。其间，我反复构思了许多次，但都不满意。一晃，四年过去了。一天，我在翻阅有关楼兰的资料时，发现里面也有一匹马。这匹马属于维吾尔族青年阿尔迪克，他是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的向导，而斯文·赫定正是发现楼兰的那个人。我急忙找出当年用过的小本子，翻开来，看到发黄的格子纸上，写着歪歪扭扭的‘驿马’二字，突然，我的灵感来了。”萧袤回忆到。

“曾经绿树成荫、人丁兴旺的西部重镇，为什么在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了呢？是谁最先发现了它？是人，还是马？”萧袤说，“记得参观莫高窟时，讲解员说很多工匠穷其一生，甚至连一个洞窟也来不及完成；而保存至今、精美绝伦、让全世界的人为之惊叹的艺术宝窟，却多达700多个；这些东方瑰宝，凝聚了多少人的心血啊！”于是，在萧袤脑中立刻构成了故事的两条主线（空间的线——丝绸之路；时间的线——跨越千年、一代又一代的驿马）在这里交汇了，交汇点就是——楼兰。“于是，我提起笔，一气呵成，终于写出了《驿马》——一个关于追寻的故事。”萧袤激动地说。

谈起成书后的《驿马》，萧袤很是感慨：“我写的是驿马，又何尝不是在写薪火相传、血脉相系的炎黄子孙呢？即便故乡已面目全非，但依然是我们心中的圣地。让我们穿越时光隧道，与驿马作伴，沿丝绸之路，开始一次寻爱、寻根、寻梦之旅，哪怕找到的仅仅只是一把黄土、几块陶片……我希望借助相似的场景、重复的句型、朴实而深情的语言，营造出一种回环往复的旋律，通过父母的朗读，让孩子们感受到母语文化的独特魅力。我沉迷于传统的中国意象：丝路、楼兰、驿站、驿马、长安、敦煌……是的，楼兰已经湮灭在岁月之中，许多东西都消失了，‘驿马’早已成为一个历史的名词。但我仍然感动于深藏在血液里的精神——永不放弃！”

谈起自己是如何走上儿童文学创作之路的。萧袤说：“这跟学校老师的鼓励和引导有关。这里我要特别感谢我读师范时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夏元明，他用特有的办法发挥学生的潜能，鼓励学生练习写作，办文学社，出文学刊物，推荐学生作品。让我记忆深刻的是他有一个大本子，将学生们发表的‘豆腐块’细心地贴在本子上。”萧袤当时最想做的事，就是有作品被夏老师收入他的本子里。可惜直到毕业这个梦想也没有实现。萧袤很沮丧，临毕业时还对夏老师说：“老师，我辜负了您的期望。”夏老师笑着说：“十年后再没出息，我打你的屁股。”萧袤一边回忆一边笑着说：“我怕夏老师打屁股，所以一直坚持创作，直到现在。”

萧袤非常喜欢读书，其中孩童时期读的三本书对他来说意义重大。一是连环画《杨门女将》，二是通俗演义《说唐》，三是德国童话《敏豪生奇游记》。萧袤说：“儿童时期的阅读，对一个人的成长非常重要。冥冥中，这三本书仿佛指引着我未来的写作之路。连环画《杨门女将》暗示我将来会写作儿童图画书；通俗演义《说唐》暗示我的写作将跟中国传统文化紧密相联；世界名著《敏豪生奇游记》启示我这辈子将跟童话结缘，并且不离不弃……”

目前，社会上还存在对儿童文学的价值认识不足的现象，有些人甚至对儿童文学有误解，比如，有人认为儿童文学是“哄孩子的文学”。那么怎样定义儿童文学呢？这个问题也曾让萧袤困惑：“我想了很久很久，试着用孩子的思维去解释：桌子为什么叫桌子？椅子为什么叫椅子？儿童文学为什么叫儿童文学？儿童文学到底指的是什么？于是，我这样想：儿童文学至少不是新闻，不是历史，不是地理，不是娱乐，不是脑筋急转弯，不是胡说八道，不是违背常识，更不是“哄孩子”的……萧袤列了很长一排“不是”。

就从字面上来理解，儿童文学既是“儿童的”，又是“文学的”。“说到底，儿童文学也是文学，甚至是更高级、更纯粹、更美、更好的文学。好的儿童文学放在任何好的文学面前也毫不逊色！它应该有诗意，有审美，有情感，有哲学，有灵气，有天真，有幽默，有想象，有荒诞，有引领……是的，它最应该有故事。”萧袤说：“我常常觉得我们的儿童文学讲不好一个故事。故事是基本面，是好的儿童文学走向读者的‘敲门砖’和‘必由之路’。”

也有人认为儿童文学专门是给儿童看的，这也是一种误解。“儿童文学当然不光是给孩子们看的，有故事，但故事是基础，万丈高楼平地起，不论是长篇，还是短篇，甚至是几十个字、没有一个字的无字书，故事依然是框架结构，是牢固的地基。只要故事写得好，儿童文学也是老少皆宜的。”萧袤说：“一个故事写得好不好，就看它能不能立得住。”我们有多少“立得住”的故事呢？搞不好中间就垮了，塌了，甚至不知道故事为何物？有的人以为小孩子好骗——小孩子没那么好骗的！儿童文学可以是好看的，令人爱不释手的，经得起时间检验的，对现实有关照的，能触及人的心灵的、灵魂的，引发形而上思考的……

那么，在鱼龙混杂的儿童文学这个领域，评价一部“好作品”的标准是什么呢？萧袤认为：“一部好的儿童文学作品，既受儿童读者的欢迎，放在整个文学视域，或者说跟成人文学相比也‘毫不逊色’的作品。作为作家，尤其是儿童文学作家，本身要有感情和温度，你的文字才能有感情和温度。把心交给孩子，孩子就会从你的作品中感受到温暖和诗意。我认为，阅读是走向梦想的途径之一，儿童阅读是一切阅读的源头。”

谈起未来的创作计划，萧袤说：“我对未来没有太多的规划，就是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地读书、写作、生活。在写作的过程中越来越坚定了自己的方向，更加热爱儿童文学写作，并从心底里佩服那些为儿童创造出永恒经典来的伟大作家们。我要向他们学习、看齐。其实，儿童文学一点也不‘小’。真心为儿童写作的人是幸福的，是值得人们敬仰的。儿童文学是创造性的劳动，是个人行为，同时又是惠及大众的，它的重要性还远远没有被人意识到。儿童文学创作是孤独的，同时又是幸福的，我会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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