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春天有个约会
兰州一中高一三班王博
北方的春天总是短暂的,来时匆匆,去时匆匆。走在那条向阳的木板路上,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三哥,他总是沉默、沉默,永远不多说一句话,即使,春天来了。
草叶泛着绿莹莹的微光,排着整齐的队列,柳树抽出了一根根嫩枝,春的风,显得温柔、友好,像是试探性的,轻抚你的脸颊,一切看起来如此美好,走在路上的行人都不禁露出了笑脸,可是,这五彩缤纷的世界在三哥的眼里是灰暗的。
三哥是突然发病的,那天,在公园散步时,他突然脚下一软,便栽倒在地上。医院检查结果白纸黑字很清楚,可父亲总是眯着眼睛看了一遍又一遍,生怕看错似的,直到一名医生对他说:“趁早先买个轮椅吧。”然后,这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便蹲在地上,大声地哭了起来。病名我们不知道,只知道,三哥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两个星期后,三哥便坐上了一辆手动轮椅,他很好奇地摆动着车上的零件。看到这一幕,我们鼻子直发酸,可怜的三哥,大概以为几周后,就可以站起来。
时间过得飞快,一年,不知不觉过去了,又是一个新春,家家户户洋溢着新年的气息,我们家自然也不例外,母亲裹着围裙,炒菜,收拾屋子,忙得像个陀螺一样。父亲布置着屋里的前前后后。我和大哥二哥,一会儿帮母亲,一会儿帮父亲,而三哥在卧室里望着轮椅发呆。
晚上,一家人坐在餐桌周围,吃起了年夜饭。平时不苟言笑的父亲也显出高兴的样子,气氛很是美好。三哥低着头只是吃饭,一句话也不说。饭吃完了,准备离席时,他开口了:“爸,我的腿是不是治不好了。”父亲的脸一下子变了,皱着眉头说:“大过年的,怎提这事?”“啪啦”三哥拿起一个盘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我吓得大气不敢出,父亲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他不敢看三哥的脸,张着口,顿了半天,才说:“是,是治不好。”三哥听了,表情依旧冷漠,但我看见,他的嘴唇在不住地颤动。
晚上,我们很早便睡了,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烟花,我有些悲伤;烟花绚烂之后,便归于沉寂,而我的三哥,还没有绽放呢!想到这,我穿上衣服,向着门外走去。走廊里,三哥的门微微开着,里面透出一丝黄色的灯光,此时的三哥,缩在轮椅里,显得瘦小极了,他在哭泣,大滴的眼泪溅在早已没了知觉的大腿上。
在一个春天里,三哥因为一场大病与世长辞了,生命停止在十六岁。走时,他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解脱,甚至露出了笑容。收拾他的书桌时,我找到了一个日记本,第一页写着:很早就知道,我与别人不同,尤其是在春天,当看到一个个小生命在努力绽放时,我便感到痛苦万分,似乎我与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系,可我讨厌春天吗?不,说心里话,我爱春天,爱她的生机勃勃。我时常幻想着,用一双有力的腿迈步走在木板路上,一步又一步,与春天约会……
又是春日,我独自一人,走在那段木板路上,阳光下的一切生物仿佛都跳动起来,我仿佛看到三哥迈着修长的双腿,向那花红柳绿中走去,这是属于三哥与春天的约会,同样,也属于我与春天的约会。
■编辑点评
文章充满真情实感,将一个少年的痛苦内心刻画的淋漓尽致,原来三哥是爱春天的,只是他痛恨自己无法“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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