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美食的还给美食

□竹雨

10月底，一部美食纪录片《风味人间》悄悄亮相，立马刷屏，目前在豆瓣上的评分高达9.3，与《舌尖上的中国》第一部平起平坐。看过的观众都会心一笑：陈晓卿又回来了，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想当年，《舌尖上的中国》让观众“又流口水又流泪”，颠覆了中国人对美食纪录片的观感。一炮而红后，跟风者众，“舌尖”也俨然成为一个大IP。然而，《舌尖上的中国3》却让观众惊呼“不敢相认”，色、香、味都不对味，在豆瓣上的评分也滑至3.7。于是，有人断言，单纯的美食节目过气了，对陈晓卿另起炉灶再做美食纪录片也不禁捏把汗。事实证明，IP不是万能的，但能否坚持初心却是至关重要的。

如果说陈晓卿是中国导演里最懂吃的，大概不会有人异议。或许正是因为懂吃，所以不管是《舌尖上的中国》一、二，还是《风味人间》，最可贵的是始终保持着“美食的单纯性”。

作为一档美食节目，美食自然是最大的主角。但面对世间成千上万、变幻万端的美食，还有与之相联的千丝万缕的人、事，却不是所有人都有聚焦的定力。年初的《舌尖上的中国3》让吃货们不满的一大原因便在于头绪万端，常常偏离美食，“我想知道家门口的兰州拉面为什么好吃，你却告诉我这个碗不错”。《风味人间》一旦涉及具体美食，全部“一针见血”，采用特写、近景镜头。手抓肉、熏马肉马肠、金华火腿、冷笋、碾转、巴楚蘑菇、龙须笋炖鸡……满满的都是溢出荧屏的香味。一道“秃黄油”，镜头里，蟹膏和蟹黄在“咕咕”熬制，镜头外，吃货们大概口水已长流。片里还升级了拍摄技术，运用了显微摄影，让食物直观呈现，别有风味：在零下二十几摄氏度的室外，马肉被迅速冻结，朵朵冰花从无到有，无比动人；还有青青麦粒的汁水，晶莹剔透，让人垂涎……

“山海之间，美食即相逢。”其实，所谓美食往往不过是生活中的普通食物，因此在荧屏上短短的几分钟里，如果一个场景到底，只是原汁原味地呈现，恐怕便有失单薄。所以，优秀的纪录片莫不是从大量丰富饱满的素材中，选出最让你动容的那一点。从夏到冬，从阿勒泰到瓦屋山，从金华到西班牙，在《风味人间》镜头里，完全可以看出这是名副其实“穿越四季，跨越山海，采集风味”的旅行。

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有，片子相对冷静而超然的姿态。片中最令人震撼的，莫过于第一集结尾镖旗鱼那个片断。年轻的镖鱼手站在船头，逆着海浪，手持鱼叉追赶旗鱼。场面惊险而刺激，可谓现实版《老人与海》，完全是好莱坞大片的既视感。但这个镜头并不长，也没有什么煽情的旁白来硬凹情怀。正如陈晓卿所言：不是我们赋予食物文化，而是食物本身就自带文化。把美食的还给美食，看似简单实则不易，陈晓卿和他的团队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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