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生忠将军与哈萨克族养子
慕七一
一天,我无意中看到一本颜色很陈旧的画报,这本画报是1983年第二期的民族画报。封面上白发苍苍的老人是我的父亲慕生忠,两旁是我的哈萨克族哥哥慕沙塔尔和嫂子阿米娜以及他们的孩子。看着画报,我思绪万千,仿佛穿越时空,回到1951年12月的拉萨街头……
在部队工作多年的父亲养成了每天早起,到街上转转、了解民情的好习惯。接连几天,他发现一个长相和当地人不一样的男孩,大约七八岁的样子,衣服破烂、脏兮兮的,在寒冷的冬天竟抱着野狗睡觉。再注意观察,白天好不容易要口饭,竟被大孩子抢走;冻得不行,看见牦牛拉下的粪便赶快把脚放在粪便里,取得片刻的温暖。父亲看这孩子太可怜,打听了一下,这孩子是新疆哈萨克族人,被卖做奴隶,逃出来成了流浪儿。尽管我家当时已有六个孩子,但父亲得到组织同意后还是收养了他,送他去拉萨小学上学。1953年,父亲要运粮,要修路,没有时间照顾他,就把他送回兰州,由母亲照顾,送他到西北民族学院附小上学。由于在外面流浪过一段时间,他有一些坏习惯,有时逃学,有时不写作业,有时打架,每周老师都要请母亲去学校一两次。我们做错事,母亲不是打就是骂,他做错了事,母亲对他从没大声说过,只是耐心地教育他。母亲说:“他是孤儿,够可怜的了。”后来,父亲托人在新疆找到了他的姑姑、舅舅。假期托人送他回家认亲,父亲对他说:“我收养你,不改你的名,不改你的民族,只在你名字的前面加个‘慕\’字”。
西北民族学院毕业后,慕沙塔尔被分配到阿克塞中学当音乐老师,后来又调到新疆电视台当哈语组音乐编辑。
父母对他的关心引起了我们的嫉妒,在家谁也不敢惹他,我们有时气不过,便小声说:“父母亲连亲儿子、干儿子都分不清了。”他在阿克塞工作,父亲每个月给他写信,了解他的情况,包括每个月的工资怎么花,而我们这么多子女插队,父亲一封信也没写过。沙塔尔结婚生子,他的四个孩子都是父母寄钱养大的。我嫂子阿米娜说:“父母一共给我们寄了多少钱,我都不敢告诉你,怕你们嫉妒。”而父亲教育我们说:“我长大后没靠过父母,你们也别指望我帮你们。”
长大后,他懂事了,对我们说:“咱家这么多孩子,小时候我最淘气,给父母惹事最多,现在我长大了,要好好孝敬他们。”沙塔尔经常带着全家回兰州探望父母。父亲曾三次去新疆看儿子,受到哈萨克族同胞的盛情接待,在沙塔尔的老家,大家挨家挨户请父亲吃饭,父亲一去,他们就杀一只羊,把父亲当做哈萨克族的恩人对待。去了四天,当地牧民已经宰了四只羊了,父亲听说还有十几家请他,不敢呆了赶紧走。
1994年10月19日,敬爱的父亲去世,沙塔尔带着全家赶来祭奠并和我们一起去格尔木在昆仑山口撒骨灰。第二年,他带着儿子走了一趟青藏线,告诉儿子,这条路是爷爷带着1200名筑路英雄用时七个月零四天修通的。到了拉萨,他带儿子到他小时候要饭的地方说:“当时我在这里要饭,没有爷爷,那个冬天我就饿死冻死在这儿了,没有爷爷就没有咱们这个家,这份大恩大德,我们世世代代要记住。”
1996年8月16日,沙塔尔外出采风时出车祸,造成高位截瘫。母亲让我大弟弟带着慰问金和一封信去乌鲁木齐。信上说:“儿子,你要坚强地活下去,记住兰州永远是你的家,我们永远是你的亲人。”沙塔尔看后嚎啕大哭,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听了我们家的故事,大家都竖起了大拇指,赞扬我们的这份民族情谊。我大弟弟照顾沙塔尔半个多月,看见他经常拿出母亲写的信,边看边掉眼泪。沙塔尔高位截瘫10年后,于2005年6月23日去世。受母亲委托,我和老伴去参加他的葬礼。那年过年,他的妻子阿米娜带孩子来兰州给母亲拜年。她对我说:“由于沙塔尔高位截瘫十年,我离不开他,心中一直想念母亲却来不了,现在他走了,我回家来看母亲。”2009年9月29日,母亲去世,阿米娜也带儿子来参加葬礼。
我们的情谊延续到下一代,沙塔尔的儿子去北京看病,在北京的我的二哥、二弟两家人负责接待,联系住院,解决吃住问题,并经常带营养品、水果去医院探望。
去年夏天,我嫂子阿米娜带着新疆电视台的一个摄制组来兰州拍摄我们家和沙塔尔一家的情谊,2017年8月由新疆电视台播出。
我们和沙塔尔,不是一个民族,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就是一家人,全国56个民族就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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