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票证购物到电子支付

陇东报 2018-07-30 08:37 大字

屈娅妮

1978年我还没有出生,听家里人说,那时候买东西都要凭票,买布要用布票,买肉要用肉票,买糖要用糖票……计划经济,所有的东西都是限量供应,有钱不一定能买到东西,我很好奇,因为我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直到妈妈拿出家里的粮票、布票和面票,我才相信了。

1981年我出生了,妈妈说那时候改革开放了,买东西不要票了,有钱就能买,但并不是每家都有钱,街上也没那么多商店。那时候,爸爸一个月的工资是二十三块五毛钱,还要给队上交工分钱,交完以后就剩五块五毛钱,妈妈捡一天杏仁能挣两毛钱,我们家一个月的生活费只有一块一毛钱,因为,爸爸要给爷爷、奶奶买茶叶和吃的,给弟弟、妹妹买衣服和日用品。

我三岁那一年,弟弟出生了,一天,妈妈抱着弟弟,拉着我去广场玩,我看到煮的鸡蛋,非缠着妈妈给我买,妈妈没有钱,跟别人借了一毛钱,给我买了一个鸡蛋,我一路上可开心了,又蹦又跳,仿佛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可为了还那一毛钱,妈妈又得去外贸厂里捡多少杏仁,妈妈的手都磨破了。

我上一年级那会,每年过年能收到爸爸发的五毛钱的压岁钱,不过都交给妈妈了,一年级的学费是一块五毛钱,家里都很难凑齐。妈妈说那时候爸爸的工资太低,租住在别人家的窑洞里,一家人连饭都吃不饱,日子过得很苦,没办法,她只能出去卖凉皮。凉皮是一种小吃,用面团洗成水,放到锅里蒸的。为了赶时间,妈妈早上3点起床做凉皮,烧的是柴,老式的锅台,烟熏的我们眼泪都流出来了。一碗凉皮一毛五,妈妈一天能买50碗左右,除去成本,一天能挣五块钱,这在当时已经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放学回家,没人做饭,我就吃一碗凉皮,有时候,妈妈会给我买当季的水果或者面条吃。我很高兴,因为有凉皮吃,终于可以吃饱饭了。可是,大约过了一年这样的日子,爸爸就不让妈妈出去卖凉皮了,因为工资涨了一点,妈妈也太辛苦了。

我上二年级之后,家里的经济宽裕了。有一次,一位病人为了感谢爸爸给他看好了病,悄悄地给了我五块钱,我第一次拿到这么大面值的钱,高兴地跳了起来,立刻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家门,直奔家门口的商店,把自己喜欢的零食都买了一份,吃过的没吃过的,拿了好多,多到我的手再加上衣裙都兜不住了。我把吃的拿回家里,要和弟弟一同分享,还没等我拆开,妈妈过来了,问明情况之后,妈妈说我被人骗了,五块钱能买比这多得多的东西,我很是懊恼,也很伤心,最后被妈妈拉着去了商店,把所有的零食都退了,拿回了那张五块钱。

有一次,我们全家去兰州旅游,我记得出门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装钱,妈妈特意在爸爸的内裤上用布缝了一个口袋,里面装了一千块钱。1988年的一千块钱绝对算得上是巨款,因为可以买一间房子。坐在车上,爸爸也不敢睡觉,用手捂着小肚子,生怕钱飞了似的。到了省城兰州,我们吃了好几天兰州的小吃,牛肉面、肉夹馍、灰豆子、甜胚子……都尝了一遍,买了新衣服,还给爷爷奶奶、姑姑叔叔们都买了衣服,第一次住了宾馆,又去五泉山、白塔山玩了两天,还拍了好多照片,过了一周以后,钱还没有花完,回来的时候,钱依旧装在爸爸贴身的内裤里。由于是夏天,天气非常热,出了好多汗,又坐了一天的车,衣服湿了之后,钱就能在外面看见了,结果被人偷了。得知这个消息,我们全家人都很难过,丢了200多块钱,爸爸妈妈都哭了。最后,爸爸决定去班车停过的那个厕所再找找,让妈妈带着我和弟弟先走。那时候还没有手机,固定电话也很少,我们焦急地在平凉等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爸爸才回来,说钱没找到,他借了熟人的自行车骑回来的。从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出门旅行过,因为带钱太不方便了。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之后,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是街道上的商店增多了,买衣服也很方便,不用再买了布回家缝制了。其次是流行复读机和学习机,满大街都有游戏厅,虽然打游戏也只有魂斗罗和超级玛丽,但是我们家里还没有这些东西,为了攒游戏币,我们常常要省好几天的零花钱,还在街道上捡过垃圾。最后是家有了彩色电视机,取代了原来那台黑白电视机,爸爸说花了三千多块钱呢。

2000年,我去兰州读大学,爸爸把钱打到我的银行卡里,还给我买了一张200元的电话卡,可以在IC卡电话亭里打电话,我一个月的生活费是200元,学校每月发33元的伙食补助,一年的学费是3700元,四年大学结束后,我得了将近一万元的奖学金,还存了一万多的零花钱,我存到卡上,拿回来给了爸爸,爸爸又交给了我,让我自己花。2004年的两万元可以在西峰买一套旧点的楼房,可我没有买,拿去杭州半创业半读书,做好了考研和找工作的两手准备。

父亲去世以后,我又回到西峰工作和生活,一半是为了照顾母亲。现在,我出门不带钱,只要手机就够了,我用支付宝和微信在网上买东西,饭馆和小贩那都可以扫二维码付款,超市就更不用说了,一切都很方便,就是女儿跟我要零花钱的时候,我拿不出来,因为不用纸币已经习惯了。生活方便了,但我却在为消失的纸币失落,仿佛少了一份捧在手心里的质感和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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