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向东,向西(外一篇)

西安晚报 2017-07-29 11:02 大字

◎梁新会

想到达明天,现在就要启程,

你能让我看见黑夜过去。

想到达明天,现在就要启程,

只有你能带我走向未来的旅程。

在雁塔晨钟的余音中,我们踏上了丝路采风的征程。七月的风,将旗帜吹得猎猎作响,我唱一首《启程》为自己壮行。

作别长安,一路向西,出陕入甘,风景渐异。天水,这座几乎天天被我念叨的城市,前秦的苏蕙曾经来过,我在梦里陪着她欢喜忧伤,看着她思念流放到了流沙的丈夫窦涛,看着她靠纺纱织锦养家糊口,度日如年,却无能为力。庆幸的是,她织的锦帕传遍了天水的大街小巷,也传到了苻坚的王宫里,终于救回了朝思暮想的窦涛。

翻过乌鞘岭,进入河西走廊,绿色越发稀少。习惯了都市喧嚣的我,初见这荒漠戈壁,忍不住要吟唱“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诗句。河西走廊夹在雄伟的祁连山和连绵的北山之间,寂寞无语,不枝不蔓,伸向西天。上天仿佛怜悯那些天涯游子,暗中指引着前进的方向,免得他们误入歧途。这条著名的天然通道,是商贸、征战、文化、佛窟、歌舞之道,是沟通东西方、衔接中原和西域的咽喉,古老而又年轻。河西走廊好像一根藤蔓,根深植在长安,西域诸国就是藤蔓上结的果子。提起藤蔓,根和果子都要抖三抖。所以,这条路注定了要承受历史的血雨腥风,刀光剑影。所以,古人讲凿空西域,一个凿,一个空,足见其艰辛和复杂。遥想当年,汉武帝派卫青、霍去病率兵出击匈奴,夺取焉支山和祁连山。匈奴人悲伤作歌曰: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后人便知当年的征战是何等惨烈了。

“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鲁拜集》中的诗句至今仍在丝路传唱。千百年来,张骞、玄奘、李白、左宗棠……从这条古道上走过。玄奘走过这里时,其实已经是名满中原的高僧了。也许正因为如此,多年来饱读经书遍谒诸师的他,才深知中国大部分佛经是由梵文先翻译为胡文,再由胡文转译成汉文,可以说是谬误百出。为了探究佛法的真谛,在和波颇的一番长谈后,玄奘萌生了前去印度求取正法原典的初心。这一去山高水长,功德无量。玄奘西行时隐身匿迹,九死一生;东归时,声震天下,圣驾亲临。如今,他的雕像屹立在大雁塔旁,他的身影成了西行求法者的丰碑。今天人们谈论西天取经,也许更能理解“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的要义。

在我的心目中,嘉峪关应该在很遥远的边疆,没想到即将出现在眼前。眼前的“嘉峪关”修复得相当完整,在茫茫的戈壁滩上,耸立着这样高大雄伟的城楼,确实让人感到震撼。所幸,这座孤独的雄关里,依然上演着热闹的戏剧和古代征战的节目。感谢这些演员,将我们带入了金戈铁马、人喊马嘶的战争年代。历史上,眼前这片平坦空旷的戈壁滩上,曾经多少次血流成河……就连诗仙李白也不禁感叹:“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一路西行,绿色愈发珍稀,你会情不自禁对着一棵树凝目远眺,对着一蓬骆驼刺肃然起敬,对着一片绿洲欢呼雀跃。晚清重臣左宗棠西进收复新疆时,深感气候干燥,了无生气,遂命令湘军在大道旁遍栽杨树、柳树和沙枣树,名曰道柳。左宗棠是以战功而彰显于后世的,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人们对他最没有争议的纪念竟是一种树,并不约而同地呼之为“左公柳”。这正应了泰戈尔的话——昨夜的暴风雨用金色的和平为今晨加冕。

“壮志西行追古踪,孤烟大漠夕阳中。驼铃古道丝绸路,胡马犹闻唐汉风”的诗句回荡在漫漫丝路之上,犹如一把古老的琴,弹奏着东西方文明交汇的旋律。“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化作琴曲《阳关三叠》被带到了远方。每一个听众都会遐想自己心中“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的长安模样。

向西,触摸历史的心跳;向东,扬起时代的风帆。

葡萄美酒、夜光酒杯、天马大象、玉器丝绢、佛教壁画印证了丝路贸易给古老中华带来的丰盈和充实。如今,一带一路的倡议将使它们大放异彩,深度展现国人的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

作别丝路,让我为这苍茫大地唱首歌:

当你在遥远他方的时候,我梦见地平线。

而话语舍弃了我,

我当然知道,你是和我在一起的。

你——我的月亮,你和我在一起。

你——我的太阳,你就在此与我相随。

黄河铁桥

兰州,是一座安静而快乐的城市。

黄河,像个温顺的孩子,贴着大地无声地穿城而过。

我们是在正午时分到达的,沿河的柳树下坐满了男女老少,幸福安详。

从空调大巴里出来,热浪像海水一样,将人紧紧围住。我们奔跑着躲入路边高大的杨柳下,真如三伏天吃冰块——浑身清凉。兰州人真会享福,不用吹空调,坐在河边乘凉,拿个皇帝老儿也不换。恍惚间,我已忘记了自己是名游客,赖在树下不肯挪步。这柳树生得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密不透风,虽无随风摇摆的妖娆轻盈之态,却十分受用,就像男主人,家里来了客人站在一旁憨笑着,随时听候女主人的差遣。

兰州的美景尽在黄河边上。兰州人足不出户,天天就在好风景里过日子,舒坦自在。

黄河铁桥近在咫尺,雄伟结实,行走其上感觉很踏实。这座百年老桥非同寻常,能在其上一游,也算是三生有幸。过不了多久,它也许就成了重点保护对象,游人只能远观矣。这座桥的修建是一个伟大的创举,导游说你随便问一个兰州人,他们一口气都可以说出一大堆理由来。一是因为它的建设发生在20世纪初叶中国积贫积弱的时代;二是因为它是僻居西北、地瘠民穷的甘肃人与西方人在自主、自愿前提下的第一次成功合作;三是因为它的建设材料,包括一个铆钉一根铁条乃至建成后刷铁桥用的油漆,都是在当时国内极其落后的运输条件下从德国辗转万里运至兰州的;四是因为它的建设是德、美两国工程师、华洋工匠与甘肃各界通力合作的结晶;五是因为它的建成一举结束了黄河上游千百年来没有永久性桥梁通行的历史……

兰州历来是东西交通要冲,是中原与西域往来的必经之途,但穿城而过的黄河则是横亘其上难以逾越的障碍,民间曾有“隔河如隔天,渡河如渡鬼门关”的歌谣。

在此之前,兰州人过黄河非常艰难。历朝历代的人们为安全渡河想尽了法子,其中以羊皮筏子最具特色。我们小学四年级语文最后一课是作家袁鹰所写的《筏子》(后改名为《黄河的主人》)。记得学习这一课时,我让孩子们假装坐在羊皮筏子上,然后一起大声朗读课文。有调皮的孩子故意大叫巨浪来了,随即摇晃起桌椅,然后大家一起摇晃着桌椅,尖叫着大喊救命,让我对这一课印象极其深刻。当时,我做梦也想不到,我会来到黄河岸边亲眼目睹羊皮筏子,虽然不敢乘它渡河,我还是忍不住摸了一下,果然满手的油脂和腥味。我极其开心,就当我替孩子们摸了一把。

以前,黄河上还有一座有名的镇远浮桥。这桥虽可以“随波升降,帖若坦途”,但并不坚固安全,遇到大洪水和冰棱,常常会发生桥毁人亡的惨剧。而且,冬季黄河封冻,浮桥必须拆除,车马均由冰上通行。冬春之交冰雪将消未消之时,经常有人畜因冰裂落水而亡。春天冰融之后,又需重建浮桥,所费甚巨。

兰州人民做梦都想改变这种状况。早年,左宗棠任陕甘总督时,就有过修建铁桥之议,但因为洋人出价太高而作罢。后来,洋务的兴起,为建设黄河铁桥提供了历史契机。时任陕甘总督的升允敏锐地意识到“外人奇技巧思”正可以“宜民利用”,于是他决定借助外国的先进技术与设备来实施他的建桥计划。

修建铁桥的材料全部由德国海运至天津,再由天津经北京、郑州、西安,转运至兰州,以郑州为界,前一段有火车,后一段不通火车,所有桥料必须由畜力大车拉运。在从天津到兰州的数千里路途上,一条由火车、骡马组成的运输长龙,翻山越岭,风餐露宿,历时近两年,终于将全部桥料一站站转运至兰州。兰州人民清楚记得当年修桥时,正逢盛夏酷暑,有无数运送桥料的骡马都热死累毙在了路上……

按照设计,铁桥使用寿命80年。1989年铁桥保固期满后,德国有关方面曾致函兰州市政府,在国内外反响强烈。当时,兰州市政工程管理处正拟对铁桥进行全面大修,8月9日,一艘自重260吨供水船失控撞到了桥墩上,铁桥遭受重创,兰州市当即组织技术力量进行抢修,使铁桥转危为安,同时,加宽了人行道,装饰了桥身,使“天下第一铁桥”焕然一新。

今天,走上这座历经百年风雨的老桥,凭栏眺望远处的白塔山,凝目静观浑浊的黄河水,我的心情不由得随着河水跌宕起伏。在桥上行走,需缓步而行,绝对不可以奔跑跳跃。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1909年新桥落成,甘肃洋务总局专门颁布了管理铁桥暨岁修铁桥法程以及巡兵站岗、车马行人来往的十条规定。明文规定“车马走中间,行人走两边,由北而南者靠东,由南而北者靠西,无论是车马行人皆需鱼贯而行,毋得久立观望,有碍通行。载货过重的车辆,不宜并驾齐驱,以防损坏桥板……”如有人胆敢不遵守,卫兵立即上前呵斥。1910年,针对有人在铁桥上驰骋车马的现象,又专门发布了一道禁令,规定“嗣后,行过铁桥,无论车马,务须缓辔徐行,不准驰骤急跑。倘敢不遵,即由站岗巡兵扭送来局。轻则责罚,重则枷号示众。”

也正是兰州人民对铁桥一以贯之的珍爱与保护,黄河铁桥才能历时近百年而雄姿依旧。

如今,这座历经风雨的铁桥身畔已崛起了银滩大桥等近10座桥梁。在不远的将来,还将规划建设雁青黄河大桥、金安黄河大桥、世纪黄河大桥。届时,黄河之上将呈现出巨虹如带、天堑顿成通途的壮观景象。但无论何时,作为黄河上游“第一桥”的黄河铁桥如同兰州近百年的历史背景和记忆底片,都会永远烙在兰州和国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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