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文之心 抒真知灼见 “散文的现状与可能”研讨会在兰举行
参会者合影
近日,2020年兰州市全民阅读系列活动之“散文的现状与可能”研讨会在皋兰县什川镇举行。在这场汇聚了金城文人思潮的文学聚会中,省市10位著名散文家、评论家慷慨直言、各抒己见,对近年来省市散文创作进行了一次比较深入和系统的梳理与探讨,留下了诸多令人回味无穷的真知灼见。
“散文的现状与可能”研讨会由兰州市委宣传部主办,兰州市文联承办,兰州市作协、《金城》文艺编辑部、金城文化名家习习工作室协办,与会者用最睿智的观点聚焦、解读、分析当代散文发展的现状,深入探讨了“叙事与审美”、普世与经典等散文创作中的诸多理念与路径,表达了他们内心对文学世界的美好向往。
学者、散文家,甘肃文化出版社前总编辑管卫中:
要想笔下有,须先心中有
甘肃散文创作数十年来的成绩,至少在文学界是有目共睹的。我想,要寻找新的“可能”,就有必要先看清“现状”中还隐存着什么薄弱点。无论是创作群体还是单个作家,意识到自己隐存的问题并留意弥补,才有可能拓展边界,继续生长,而不是只增加数量,重复写作。
作家们坚守着语言的精致、表达的精准等文学传统,就近描述自己经验中的某些小事情,表达自己的微妙体会与情感,述说的大致就是亲情、乡愁、往事、怀人、风土、咏物、山水、凭吊遗迹……这么一个小范围的话题。似乎,这些特质成了散文作者、文学刊物编辑、评论家、评委们的一种共识,一种特有的散文趣味。
在大家有意无意地共同培育下,文学散文就成了一种纯而又纯的、多少有些古典意味的‘美文’,与文摘刊物、微信、微博上的非文学散文迥然有别。散文天然就是表达个人见闻感受最便捷的文体。但是,如果你的见闻感触很有限、你的心灵版图很小呢?便无法与更广大的人群的心灵接轨。也就是说,要想笔下有,须先心中有。
小说家、散文家,甘肃省社科院文化研究所所长马步升:
散文个性来自创作者主体
自从有散文这种文体以来,散文写什么,好像从来都不是问题。正如苏东坡所言,天下无有不可入诗者。相比于散文,诗歌从形式到语言,要求更精细,既然没有不可入诗者,那么,就更没有不可入散文的了。
问题就在这里,没有问题的地方,往往恰好是关键问题所在。看看先前的散文,确实是一个开放性文体,从内容到形式,似乎没有设置什么边界,至少边界相当模糊。举凡宇宙风云,人间万象,家国情怀,杯水风波,都有人写过,也都各有造诣。我们当下写散文,当然也离不开这些内容。
于是,问题来了。我们所遭遇的“当下”是一种什么样的当下呢,先前混沌一片的地球豹变为地球村,人的生活范围,人的认知水平,人与人的距离,人与万事万物的距离,都在充分拉近。对散文怀有责任感的人,时常感叹当下的散文同质化现象太严重了。
所以说,艺术必须要有个性,散文必须要有个性,而个性则来自创作者主体。好的散文家,一定是一个阅读、阅历都很富饶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对世界对人生拥有高度认知能力的人。
散文家、诗人人邻:
散文必须有现实的生活基础散文作家要了解基本国情,对社会要有责任感,要在这个层面上去观察、体验、了解生活,去深入表现当下的人的生活。跟小说、诗日益对人的现实生活和心灵的渗透、解析不同的是,散文大多还停留在浅层次;甚至一些名家的散文作品也有这样的问题。
就文本看,小说、诗歌依赖想象力可以解决一些问题,但是散文必须有现实的生活基础,作家要去接触、介入,要对生活有自己独有的发现。大多的散文作家,生活经历贫乏,加之读书不够,思辨能力薄弱,整体素质的不高导致了散文缺乏生命力。
散文的文体,个性的风格化的语言,可能比小说、诗歌更为重要,因此要十分注意养就散文作家的文气。这文气是由作家对生活的观察、认知,对一些文本大师阅读的滋养,多年养就的喜好甚至是偏好的语言感觉,对词语的苛刻斟酌,对语言的节奏和张力的微妙把握,整体结构的处理而构成的。
小说家、甘肃省文联文艺理论研究室主任张存学:
散文必然是以艺术创造为出发点
与过去诗文的区分不同,现代散文是在诗、小说、散文三种文学文体并列的规制中被赋予形式的。也就是说,当说现代散文时是在文学文体的前提下说的,散文是一种文学文体,它首先是文学性的。因为是文学性的,它必然是以艺术创造为出发点的。
从以上事实中可以得出两个问题,一是散文是被文学规制化后的形式。规制本身具有价值的自我认定性,同时,它对外是一种限制。文学规制也具有这种价值的自我认定性,也对外有一种限制性。二是散文是文学创作性的,艺术创造是它的基本要求。
散文与其他两种文体特点不同的是,散文在“散”上。散可以是内容的,也可以是形式的。在这里必须要明确的是,散文的“散”是在文学性这个起点上来“散”的,它必须是艺术性创造,而不是婆婆妈妈扯臭裹脚,不是以书袋充大的知识堆积,更不是小学作文式的小心得。
散文家、《兰州晚报》副总编王琰:
用文字抚摸锈迹斑斑蒙尘的历史
我生活,我写作。嘈杂的、纷繁的、迷茫的、混沌的日常生活,写作是我的世外桃源,是高处的第三只眼睛,是泥土里淘金。用文字抚摸锈迹斑斑蒙尘的历史,以片段的形式拼接历史,展示石窟和寺院的年代、价值和意义,以及对现代生活的启示。
我到现在还是觉得茫然,因为,我所有的努力可能只是掀开庞大艺术宝库的一角,窥之一斑而已。写作是一种长时间的凝视,我进入了一片森林,读书、了解、行走、采风、解读——然后,用尽可能有飞行和愉悦感的文字去描述我的收获。
遍地宝藏,我只摘取了一朵花朵,它不一定是朵奇葩,但我想讲述出它最特别的故事给大家听,我用我全部的热爱浇灌这朵花。充分挖掘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的历史文化以及整个华夏文明史有密切关联的亮点、节点,将其置于人类发展的历史长河和华夏文明传承、发展的高度,深入浅出地开掘每一个“亮点”包含的文化底蕴,生动展现每一个历史节点的文化内涵,实在是一个写作者所要为之殚精竭虑的。
评论家、西北交通大学副教授唐翰存:
散文写作切忌陷入误区
目前,散文的现状艰难,处境尴尬。给人的感觉,写散文比较“吃亏”,不容易出道。同时,散文写作也容易陷入某些误区。散文面对两个语言环境,文言环境和白话环境,“有什么话,说什么话。话怎么说,就怎么说”,“是什么时代的人,说什么时代的话”,细究起来,也是没有靠头的。
胡适当年提出这样的主张,大概没有充分考虑中国文学的审美惯势,以及顽固的文人话语传统。所以他即便这样主张,别人也跟进,情况也不会十分理想。“国语的文学”进行到今天,其主流,还是文人化的那一套东西,是这个时代的人,说的还是过去时代的话。
散文家、中国自然资源作协全委兼散文委副主任秦锦丽:
散文创作逃脱不了地域特色大家诟病最多的是当下散文同质化现象严重,尤其是乡土题材、都市题材及亲情散文,雷同很多,总给人似曾见过的感觉,难见新意。以至对散文既有阅读饥渴症,又有抵触情绪。
虽说写作是很私人化的事情,可创作逃脱不了地域特色,比方西部散文与东部散文、草原散文与江南散文,是有很大风格与地域差异的。拿我个人来说,长期在地质和国土资源系统工作,我比较关注和感兴趣于大地上的山、川、沟、壑,我想写它们的生成、发迹、恩泽、灾难和保护。
散文家、资深影评人韩松落:散文写作要避免“人工智能”化在散文写作中,最让我不安的现象,是一种“人工智能化”倾向。很多人写的散文,仿佛是输入关键词,下达指令之后,由人工智能生成的。结构、语言,没有大问题,和那些能够打动你我的文章比起来,它甚至更光滑、更端正、更政治正确。但是,它却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乡土散文,是这种人工智能散文的重灾区。这个领域,有更多的范文,可以提供给人工智能文章的创作者进行学习。识见类的散文,是这种人工智能散文的另一个重灾区。它热衷于用词解释词,用词支配词,词修饰词,词撬动词,词和词面面相觑,没有细节,没有个人体验,对感受力充满鄙夷。
散文家、兰州市作协主席习习:驾驭文字的应该是精神和思想就拿《金城》来稿而言,游记、乡土、亲情、个人心情主题的散文蔚为可观,但大部分作品面目含混不清。这些题材本身没有问题,因为是大家普遍面对、最熟悉最想表达的,但为何每次看到这样的来稿,会心生倦烦?我觉得是不自觉的思维定势使得文章面目陈旧、是作者对散文轻看小觑、是文字里没有思考,是不见个人性情、一是没有一个曲径通幽的角度。如果深陷在上述问题里,写出的文章就真的是陈词滥调了。
对一些已经有一定作品面貌的作者,也存在一种情况,就是还没动笔,先端起架子来,刚一落笔,浓浓的散文腔就先出来了。实际上,这都是不放松、不自由、被虚拟的读者绑架、没有真正自我的表现。散文是最无蔽的文体,最显露创作者的优长,也最容易露怯,散文最考验作者本人。
今后,我们共同要做的是,突破地域束缚,放眼全国放眼世界,认真培育自己的思想。我想,当有了好的艺术表达、充实丰满的人生体验,到后来,最能替你表达和驾驭你文字的,应该是精神和思想。
青年作家、兰州市作协秘书长成志达:
用平实简练的语言打捞新意好的散文不仅是流畅晓白的语句,更多的也还是那些在文字背后作者所要表达的情感和思想。散文的意境和格调同诗歌应该是一样的,那种美是自然生发出来的,刻意地去用史料铺垫去用词语堆砌,往往让人看到的不是精致,而是杂乱和艳俗。
作为青年作者,我觉得散文的写作不该是刻意地去营造和编织,更多的是要思考和深究,那些隐藏起来在背后的才是需要文字去触及的。我们应该懂得如何用平实简练的语言挖掘和打捞新意。
兰州日报社全媒体首席记者李超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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