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骋在自己的文学原野上 访作家王新军
王新军作品
王新军
1970年生于甘肃玉门。现为甘肃省文学院专业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连续三届入选“甘肃小说八骏”。其小说《民教小香》曾获上海第六届中长篇小说优秀作品大奖中篇小说奖;荣获第四、五、六、七、八届甘肃省敦煌文艺奖,连续六次荣获甘肃黄河文学奖,荣获第一、二、三、四届酒泉飞天文艺奖等50多个奖项。被授予第四届酒泉十大杰出青年、甘肃省德艺双馨中青年文艺工作者等荣誉称号。入选甘肃省宣传文化系统“四个一批”人才,酒泉市(2017—2019)领军人才(第一层次)。1988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先后在《绿洲》《小说界》《中国作家》《人民文学》等国内50多家报刊发表长、中、短篇小说和散文诗歌300多万字。中短篇小说《文化专干》《农民》等先后被《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等杂志转载。
王新军是甘肃“小说八骏”中最年轻的作家,在众多优秀作家中脱颖而出,必然有其不能被代替的文学特质。熟悉王新军的读者能感受到,他的很多作品中有意无意地体现着“农耕”与“游牧文明”的交融与碰撞。有作家评价:“王新军尽管生活在漫漫黄沙遮天蔽日、戈壁绿洲错落分布的西部边陲小镇——玉门,但其创作却不是如黄沙般浑浊,戈壁般荒凉,而是如一湾清泉、一缕清风般慰藉着疲惫的心灵、温润着苦难的人生。”雷达先生更精辟地形容过他的文字:“给农耕诗意中滴进了一滴游牧文明的含着沙尘味儿的粗犷颜料……”
这种文字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和滋养他的河西大地是分不开的。“我的出生地河西走廊是一个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相互交融的地方,农业区与牧业区都很广阔,这事实上给了我的创作很大的想像空间。这片让我感到荒唐并心生敬畏的土地,就是河西走廊西部的绿洲,它在荒凉的罅隙中固执地存在着。这里曾经是羌人的游牧之地,也是匈奴、月氏等多个游牧民族肥沃的牧场,自从汉人来到这里,平坦的地方便被开始种植,牧场退到了荒漠戈壁和高山上。于是,游牧与农耕两大文明便在这里被共同哺育着。这里撼人心魄的空阔与粗犷,被天然地定义为自由的象征。一方山水管辖着的简朴生活,用自己的方式塑造了生长在这里的人们。”王新军从小成长在这样的环境下,给了他多重的创作思维和丰富的想象。王新军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为远方横亘的群山和脚下绵延不绝的土地感到惊奇,天地之间,仿佛不是我向它们走去,而是它们在向我涌来,它们指引旖旎的河水环绕村庄,又在某一时刻毫不留恋地将村庄抛开,与时光一起扬长而去。它们让戈壁贫瘠地寸草不生,也让奔驰的群山裸露出坚硬的石头。这番天地就这样在我眼前显示着它们微妙的秩序。”
其实,这片一直被中国历史称为“边地”的地方,西汉时便以出产天马而闻名于世,也孕育出其特有的文学意境。“唐以后,这里以边塞诗的形象在文学史上穿行千年。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印度教文明在此交汇、演变、东渐。一条河西走廊,仿佛每一块石头都记载着不同的故事。于我而言,这里埋葬着我的祖先和他们的故事,我在他们的经验中探索着自己的生活。这里是属于我放逐心灵的版图,它早已将其复杂的密码植入我的血肉之躯。作为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血统复杂的汉人,我不知道自己身上遗传了怎样复杂的基因。也许写作就是我破译这些密码的行为艺术……”只言片语中,王新军以诗意的语言流淌着自己对故土的无限眷恋。
1997年,王新军曾经应《绿洲》杂志之约写过一篇题为《固守西部》的小文章,他也以此来告诉记者自己创作初期的写作理想。“‘固’就是坚毅不动摇,结实、牢靠的意思;‘守’则是守住自己的内心安宁与平静,这平静当然是多意的,其中我觉得应当包含着‘灵动’的意思,是一种宁静而自由的象征。如今近30年过去了,我的写作视野,始终没有离开过这片亦耕亦牧——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相互掺杂、相互渗透的地方,这便是我创作意义上所固守的西部。”王新军告诉记者。
谈起自己的写作经历,王新军说:“我的写作是从短篇小说和中篇小说入手的,迄今为止我写下了关于故土的文字已有200余万字,但时至今日,我都没有完全理出怎样对这片土地进行书写的头绪。我想也许我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在表达时反而笨拙而木讷,即便如此,我仍然喜欢在语言的美感和作品的意境上下工夫,寻找这篇土地的意义。这些年来,从《农民》《大草滩》《民教小香》大地上的村庄系列,到《坏爸爸》《八个家》系列、《最后一个穷人》《爷爷的秘密》等,我都在不经意间追求着这种美。我就这样在梦想与地域之间、在现实与意蕴之间摸索着,我努力地在自己的文字中呈现着属于这块土地的特色。”
纵观甘肃作家的作品,总体有一种苍凉而沉重的审美意蕴,甚至会有一点压迫感。作家朱斌曾在文章中指出,“甘肃作家的写作是沉重的,甘肃文学的翅膀是沉重的,无法自由飞翔。对故土苦难的深沉忧患和对故土愚昧的理性批判成为这种沉重的直接表征。”但在这有些“一边倒”的文学创作氛围中,王新军的小说无疑是个例外。他的作品常常以诗化的语言、温婉的笔触,娓娓道来乡村日常生活的宁静和淳朴、诗意和美好,即在他舒缓淡远的笔触下,其苦难也如潺潺流水般缓缓涌出,有一种‘苦不说苦,痛不言痛’的洒脱,是善意的悲悯,是温暖的关爱,是笑中带泪的慰藉和辛酸。这种清新的笔风也符合现在很多读者的审美倾向,读他的文字,字里行间更有一种莫名的治愈的力量。面对这一特点,王新军诚恳地说:“人之初、性本善。这是中国人很早以前就建立起来对人性的理解和解读,也是我写作之初确立的对人普遍的认识。‘文学即人学’,这是中国当代美学家对世界美学作出的贡献之一,我相信如果不是过多地受到外界干预,人性应当是极其纯美的。基于这一认识,我的写作一直在鞭笞丑、弘扬美。生活中一些恶的东西,不应该在文学作品中被过度放大。”
谈起自己的写作方向,王新军思考片刻回答道:“其实我自己也一直不是十分明了。有时候我也会自己宽慰自己,因为生活本身不可能只有一种解释。总而言之,在短篇小说创作上,我更加注重语言背后的一些东西。而中篇小说,我则强调必要的故事支撑。回首自己的小说写作,我发现自己的很多作品都是有毛病的。但有毛病似乎又并不那么可怕,作品有毛病,如同一个人有病一样,生病之后就意味着这个人身上有了抗体。作品有毛病,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个作者创作上还有上升的空间?因为一直期望完美的写作,那是无法动笔的。”
除了文学创作外,王新军的本职工作也一直与写作和作家紧密联系着,从作者到专业的文艺工作者,王新军是如何看待文学新人的呢?他说:“自己写好作品也是做好文艺工作的一部分,要知道,示范和引领作用在文艺工作中是很重要的。只有自己做好了,才能形成良性的艺术氛围,才有人愿意跟着一起往前走。现在有志于写作的年轻人很多,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克服浮躁,现在什么都讲快,快写快发表,甚至快成名快成家,这样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对于真正的文学创作而言,这些是要不得的。唯有静下来好好读书,写好每一篇作品才是最重要的。我想送给当下有志于文学创作的年轻人一句话:‘与其一载十篇石沉大海,莫如十年一剑一鸣惊人。’所以我一般不会一味地去鼓励他们\‘好好写作',多年的基层文艺工作的经验让我觉得有时候对业余作者的盲目鼓励其实是很害人的,我都建议他们处理好工作、写作与生活的关系,如果处理不好,写作的路是走不长的。”
王新军曾在一篇随笔中写道:“小说看似叙述着别人的生活,实则省察着作者自己的内心。人的一生需要不断的自省,一个写作者更是如此。不经省察的人生是没有价值的,一个不经省察的人的写作,也是没有意义的。”他也一直践行着这句话。“一个作家,应该用最真诚的心灵去完成对自己故乡的书写。这是我的一个长久以来的梦想。我认为衡量作家的尺子始终只有一把,那就是作品。今天这个时代,需要我们拿出一些能够立得住的作品。无论坚持严肃的纯文学道路还是走市场化写作的路子,文坛上都有自己的标准。”
近几年,王新军更多地对自己的创作进行着一些文学以外的思考。“有时候,我觉得小说的社会学意义事实上是大于文学意义的。我认为好的文学作品,应该带有生活的底气。作品的底气来自语言,它就在那些最不经意的地方闪烁着灼人的灵光。只有那些内心真正拥有自由原野的写作者,才能让语言飞翔起来。这个原野,在写作者内心是不变的,但又是不断延伸的,我希望自己能一直在这个原野上驰骋。”
兰州日报社全媒体记者华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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