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枣花儿开
□赵春芳
在夏日的某个清晨或傍晚,不经意间一脉馨香氤氲,扑入鼻翼,熟悉又特别,那该是沙枣花儿的味道吧。
哦,沙枣花儿开了!
记忆中,沙枣花儿开在村头,屋后,沟沟塬塬上,漠漠花香像母亲乳汁一般浓郁甘洌。清风徐来,花香阵阵,整个乡村原野都浸润在沙枣花奇异的香味中。村里的人们从树下经过,都忍不住慢下脚步,对开满枝桠的沙枣花唏嘘赞叹一番:沙枣花儿开了,真香啊!调皮的孩子不惜冒着被沙枣刺戳痛的风险攀爬上去,折几枝带回家,胆小的则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嗅闻那花香,仿佛要将沙枣花儿的香气从树上吸走。爱花的母亲每每从树下路过,总不忘折几枝,插在盛满水的玻璃瓶子里,每个屋子放一瓶,沙枣花的甜蜜幽香就溢满屋子,经久不散,连睡觉做梦都是香甜的。
老家屋后有片小果园,父亲在栽植果树之前,用剪好的活着的沙枣枝围了一道篱笆墙。冬去春来,生命力旺盛的沙枣枝很快长出了芽,没几年就长得枝繁叶茂,和果树一道竞相成长,为果园站岗放哨。每逢沙枣花儿开,我和妹妹就缠着父亲给我们编制沙枣花花环,父亲拗不过,抬手折几支柔软的,花儿开得稠密的枝条,双手上下翻飞,麻利地几下就编好了。接过父亲编织的花环戴在头上,十分得意。花环锦簇,花香沁脾,我们姐妹就成了花儿一样的天使。父亲看着我们,脸上盈满满足的笑意,心里一定也乐开了花吧!
沙枣花儿的馨香,揉进了奔腾的岁月,就像一缕缕历久弥新的香魂,弥漫在记忆深处,芬芳在悠悠长长的故乡情中。
沙枣树是大西北最平常的树种。不仅在戈壁荒滩、乡野地头随处可见,就是城市的楼宇间、绿化带,公园的树林里、土坡上、湖岸边,都随处可见它旁依斜处的身影。身处洋槐蛮柳,香椿松柏间的它看起来实在普通,甚至有些丑陋,黑褐色的树干奇形怪状,结实但不挺拔,弯腰斜胯像受了委屈似的杵着,枝枝蔓蔓七扭八歪,散漫无状地伸向周围,粗粝的树皮裂纹丛生,苍老干涩,银灰色的树叶微小而稀疏,枝叶间还长满锋利的刺,实在是不起眼。但就是这貌不惊人的样子,却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开出的花朵更是馨香柔蜜,芬芳馥郁,招人青睐。那碎碎密密的小黄喇叭,串在银白浅淡的树叶间,团团簇簇,挤挤挨挨,欢欢喜喜播散着幽幽香气,不管不顾展露芳华,实在令人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沙枣树耐寒耐旱,耐盐碱,易成活,是防风固沙,防止水土流失的常见树种。在干旱少雨,风沙弥漫的河西走廊,人们都喜欢栽植它用以抵御风沙,涵养水源,保护美丽家园。于是,在河西走廊广阔的疆域上,所到之处,目之所及,都能看到恣意生长的沙枣树成林成片,驻守相望。我有幸在张掖湿地公园的角角落落闻香止步,循着沙枣花的花香陶醉其中,留恋不舍;我在金塔胡杨林的边地看到成片茂盛的沙枣树林,作为胡杨林的盛大背景低调地伫立着;我在酒泉公园的荷塘边,看到一棵年逾古稀的沙枣树,把一条粗壮的枝桠伸到了荷塘里,当荷香与沙枣花香交融并放时,那该是多么的诗意绵长;我在嘉峪关的长城脚下,目睹成片的沙枣林长势欢实,仿佛忠实守望着关城的沧桑与伟岸;我在前往玉门市的国道两旁,看到一棵棵沙枣树在龟裂干旱的戈壁滩上拼尽全力,斗志昂扬地长成一道独特的风景,让幽雅的沙枣花香为西部的荒凉涂抹一缕馨香;我还在出瓜州去敦煌的市郊道路旁,看到几十棵遒劲沧桑的沙枣树像戈壁卫士驻守瞭望着边城,炎炎夏日里那繁密的枝叶如打开的伞盖,毫不吝啬地为路人遮蔽阴凉,而盛开的沙枣花儿,则成为熙来攘往游客视野中惊艳的发现。
沙枣花开的季节,无论是乡村还是城市,无论道路旁还是荒郊外,沙枣花儿迎风绽放,漠漠吐芳,开得荼蘼,开得纷扰,整个河西走廊仿佛都裹挟在浓郁花香中,使途经的人们淡化了它的荒凉与苍茫,继而沉浸在花香露浓的曼妙之中。
每一树花开,都是生命尊严的热烈怒放!
质朴幽雅的沙枣花,它别样的花香,是独属于广袤大西北奔流血液里的一脉清流,浓而不腻,雅而醇美。它虽没有牡丹的雍容,芍药的妖艳,丁香的绵密,槐花的婆娑,却也有独属于自己的风姿与芳华。它其貌不扬却随遇而安,它经风沐雨却暗香盈袖,在百花纷扰的世界里坚守一隅,芳香漠漠,气韵悠长,静美而不失风华。
春去夏至,四季更迭,古老河西走廊在大漠朔风吹拂中,在漫漫时光洗礼中焕发生机,车马喧腾。漠漠沙枣花儿,就是它粗粝豪放,古道热肠中弥散着的一缕缕婉约的诗情与画意,在广袤辽远的疆域上,随着讨赖河水淙淙流泻,随着蜿蜒长城袅袅升腾,也随着边塞诗人挥毫的妙笔蔓延铺展,柔中见骨,诗韵绵绵。
沙枣花儿开,开出大西北人骨子里最醇厚朴实的韵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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