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遥远的诗情

川江都市报 2019-12-30 09:50 大字

生活是一位睿智的长者,如春风化雨,滋润着我们的心灵

唐维扬

中国古代的诗人们都是极有才情的人,他们浪漫洒脱、天性不羁。对于美,对于音韵与节奏,对于山川形色、世间情态,有着与生俱来的敏锐感。在诗意的铺展中,总是演绎出无限广阔的想象空间。

古代诗人们对语言的锤炼,有着现代人难以理解的执著与痴迷,一字一句,反复斟酌,为的是寻觅最恰当的语句,创造最奇美的意境。杜甫的“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仅仅10个字,展现出的是一幅阔大雄浑的旅中画图。王维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措辞简洁,耐人寻味。对照这样的作品,才知道什么叫语言艺术,什么叫泛泛文字。

初唐诗人张若虚仅存诗两首,其《春江花月夜》却孤篇横绝,使他成为名扬千古的大家。“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惟气定神闲,方有如此纯粹的感受和从容的诗笔。张若虚是官场中人,大约也有功名利禄的追求,但更有着自己的哲学思索和精神世界,有着对于人生意义的省察。晚唐李商隐诗意朦胧,但对爱情的表白却率真晓畅。“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可谓用最佳比喻,说出了最坚定的爱情誓言。“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如此别致的构思和精巧的文辞令人叹服。李白个性复杂,表现在诗中就形成了多彩的风格。“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这种自然生成的浪漫飘逸,骨子里的闲雅气韵,只可感受。

李白一生倾心于月夜,醉心于美酒。酒与月,既是他生命的伴侣,又是他诗思的源泉。他在赞叹月色之美时,内心的纯洁明净,近乎天真。“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可是说到酒,诗人又变得格外老到了。“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李白一生放浪形骸,终老之年贫病交加,没有一举而至卿相,千金散尽亦未复来,却成为中国最伟大的诗人。陶渊明出身官宦世家,却天生不通权谋,多次出仕,勉为其难。最后一次为彭泽县令,在任81天即弃职而去,留下了“不为五斗米折腰”的经典名句,从此脱离官场。他所向往的是恬淡闲适的乡村生活,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是友善纯朴的人际关系。在《桃花源记》里,他对农家生活和乡野风光的赞美真挚动人。“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诗人爱菊,宅边遍植菊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使他涤除了胸中浊气,开阔了人生境界。

诗歌伴随了人类几千年,诗是一种美的构造,是对生活之美的凝练与升华,是由此生成的境界之美。有境界,人就有了对人生、对世界,清醒透彻的认知,有了精神指向。而在诗歌中,境界则体现为情境与格调、风骨与神韵、襟怀与气度,体现为永不泯灭的人性之美。

中国古代诗人是一个已经远去的历史方阵,多少诗情意境曾经丰富了我们民族的气质。如今,当我们暂且远离外界的喧嚣和内心的浮躁,在柔和的灯光下品读一首好诗,依然能够捕捉到一丝飘散的诗情,依然能够感受到久违了的平静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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