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故土 才知道我们原生的精神家园在哪里

郑洁 2019-02-07 15:25 大字

编者按:春节,中华民族最隆重的传统佳节;青年,社会上最富活力、最具创造性的群体,“前途似海,来日方长”。澎湃评论推出“新青年·中国年”专题,邀请90后评论员、大学生,呈现当代新青年眼中当下的乡村与城市和未来的中国。本文为系列第一篇。

今年对过年第一次有了仪式感,是从我刚下火车踏上故土开始的。那天是腊月二十三北方的小年,我打电话给留在上海的同乡室友,让她买点香烛灶糖给家里送灶神。

这通电话给我一个提醒,离开故乡近十年,一边是异乡人的身份隔膜在逐渐模糊,一边是尽力继承家乡的年节仪式感。我平日从不关注仪式感,此时郑重其事,也只是因为这是记忆中父母每年此刻都会做的事情,我试图用家乡的风俗,在他乡营造一种熟悉的归属感。

家和乡总连在一起说,但回家和归乡是两个概念,虽然在城市的时代,乡土观念似乎在被逐渐抹去——每个家乡的建设面貌千篇一律,春节也只有回家没有归乡。

相比我身边大部分同龄人,我是为数不多对乡土观念抱有顽固情结的90后,大一时寒假回家,火车刚驶入黄土高原,我马上站起来拍照,那一刻,乡土观念的确具化为塬上扎扎实实的黄土。而在此之外大部分时候,乡土观念于我而言都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文化秩序和人际准则,身处其中时未必认同,脱离之后却发现它投影在生活很多个细节中。

过年是家乡的风俗秩序和准则最能体现的时候,腊月里每天都有紧密日程,察觉到我对过年开始有仪式感后,今年我不再旁观,我打算全程浸入式体验。

我发现过年的风俗与幼时并无二致。腊月二十三送走灶神,二十四要扫房,即使现在天花板也无甚可扫,但我也跟着父母拿扫把意思两下。腊月二十八炸果果,果果是一种甘陕一带的面食甜点,炸好后就是一家人正月里的早餐。腊月二十九煮肉,父亲从酒泉买了新鲜的牛羊肉快递回家,他用大料煮好,买来锅盔撒上芫荽、椒盐吃顿羊肉泡馍。

腊月三十的年饭是最有仪式感的环节。前一天晚我拟好菜单给全家人过目,冷热大小十二道菜,除夕当天一大早就开始准备,我是主厨,但年饭绝不是我一个人的主场,必须全家人热热闹闹一道忙活。因为做年饭的过程也是表达情感的过程,只有亲手做年夜饭这种少见的时刻,才能体会出从洗菜到年饭上桌的每一道程序中,确实寄托了平时未曾表达的爱意,酸甜咸鲜的滋味留存在味蕾上,也以身体记忆的方式留存在每个人的心中。

忙到中午时,还要赶在在立春时辰前贴好春联,到傍晚年夜饭差不多做好,这时候还不能吃饭,要先出门“接先人”。周围陆续响起爆竹声,各家各户出门放炮跪拜迎接先人,即使现在大家都住公寓楼,也要想方设法点个蜡烛烧个香。

接先人并非是祭祖礼仪,而是在除夕将先人“接”回家团圆过年,到正月初三再烧香点蜡“送”走。做年夜饭是为现世的人,也是为先世的人,上上下下几辈人在除夕的盛宴中完成了想象中的团聚,阴阳之隔在这一刻,被人间的丰盛弥补。

到了大年初一,就该上大像山烧香了,山上是寺庙,山下是庙会。这些年家乡也有些变化,但每年初一庙会人山人海如故,可能因为通了高铁、新修了高速路,山下停的外地牌照的车多了不少。传说大像山灵验,这些年邻近省市的人们也都愿意开几小时车上山烧香。我猜想,大像山的灵验可能跟它多元的神仙体系有关系,海拔两百米的山上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寺庙,既有佛寺又有道观,前脚拜了观音菩萨出门就拜关二爷,不管有什么新年愿望,总能找一个收纳之所。

初一进完香,第一阶段的仪式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走亲访友,喝酒打牌,跟我平时假期的生活也差不多。

与北方大多数地方一样,当以一个旁观者身份注视时,家乡的风俗也无出奇之处,但当我参与全程时,这些琐碎繁杂甚至“愚昧”的仪式给了我一种日常生活的温度。作为初代90后,我们逐渐看到时间流过身体,逐渐发现生活确实是缓慢受捶的过程,生活中的目标变得模糊后,人生的价值和意义,只能我们自己去寻找。

我开始主动因循这些仪式感,它们加深了每年流逝的刻度,加深了我对原乡的理解,加深了我和亲人间的联系。如今乡土的差序格局、人际关系都消退了,现在乡土观念也无非就是些年节风俗。一年到头,仔仔细细过个年,检视一年的生活成果,年味儿自然就出来了。

乡关不仅是近乡情怯的焦虑关卡,也是我们珍视的来处,我们的原生精神家园,不管在哪里,重拾家乡过年的仪式感,也就重拾了记忆中家的温度、安全感和生活的某种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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