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在故乡
龚学敏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更深层面地影响到我们每个人的生活。此时,王芬霞和众多诗人一样,用诗歌书写她内心最真切的感受,抒发她内心真挚的情感。所有这些,都在她的诗集《画眉》第一辑《逆行的迷彩》中以《逆行的迷彩》《战疫》《等到月圆时》《你的身影》等不同的角度,对抗疫题材进行了集中反映。面对疫情,对英雄人物及英雄群体的讴歌与赞美,对他们所表现出的超常勇气的崇敬,应该是我们共同的心愿,而王芬霞正是用这种情感表达了她对抗疫中的英雄人物的景仰。当然,仅有这样的情怀想要写好一首诗是不够的。想象是打开诗歌之门的钥匙,在这些诗作中,我看到了很多抗疫题材的诗歌作品中没有出现的想象:“倘若大地是一口锅/我要用江河之水/把月亮煮熟/作为元宵/送给在抗疫一线/不能和家人团圆的医务工作者……”万家团圆的元宵节,王芬霞以这种形式给坚守在抗疫一线的医务工作者献上了用诗意煮的元宵。
诗人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总是敏感的,王芬霞也不例外。在宋代,诗人柳永的一曲《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既描绘了雨后的清秋,又抒写了久客他乡的思念之情,从未到过甘州的柳永,用甘州的风孕育的曲调,写出了其四处漂泊的凄苦之情。许是这从唐时飘来的边塞曲调,不管写什么样的文字,只要在其中一浸,总是会透露出那些出门在外的他乡客内心的愁绪。何况,那些在张掖出生的人,骨子里早已浸着这曲调,一出门,不由得就把自己走成了一曲曲四处奔波而又朝着同一个地方的《八声甘州》,把内心的每一天都活成了“潇潇暮雨洒江天”。王芬霞的诗中对故乡的呈现,愿望之强烈,情感之细腻,无不印证了这一点。几乎从整本诗集中,我们都能感受到诗人这种毫不放过任何可能的追述。对于众多诗人而言,我们的任何写作都没有放弃过童年和故乡。如果童年是一棵幼苗,那土壤就是故乡,是我们一辈子都走不出的精神家园,王芬霞正是这样一位一直致力于在故乡的土地中寻找诗意的歌者。从她创作的大量此类诗歌作品中,我们不难看出她对故乡无限的眷恋。日常生活的一个不经意的回望,偶尔间在城市繁华的街头聆听到的一曲家乡歌谣,甚至是一片沙枣花,一朵飘浮的云……都会让她不自觉地想到故乡,想到亲情,想到童年。所有这些,已经构成了王芬霞诗歌创作的主要内容,并且,我们能够看出她朝这个方向所做的努力。一个人的写作,更多的时候是有宿命的,也许,这就是王芬霞的诗歌宿命。
王芬霞是一位愈困惑愈不甘心的诗人,这种执着表现出的就是不断在重建自己心目中的精神故乡。这种写作不仅在题材上力图建构空间意义的故乡,而且试图与现时重叠。用失去神性的语言材料搭建诗意宫殿,在神灵们已经无处可寻的今天,何其艰难。
王芬霞在诗歌创作中尤其注重抒情。对于一位注重抒情的诗人而言,我认为,一是她有话要对这个世界倾诉。比如:“万物都在孤单中穿行/我独拎着潮湿的月光……”一位能够知晓万物都在孤单中穿行的诗人,只身一人,拎着潮湿的月光,其本身不知有多么孤单,她要告诉我们的必是她内心最强烈的一部分,不得不说的那部分。这一点,通过对诗人作品的阅读,我相信。二是更多的时候,面对真相,面对足以震撼人心的情感,语言又总是显得那么苍白,那么无力。这时候,诗人欲说还休,因为:“雕花门框里藏着经年往事/再次隐入故乡的苍茫。”我们终归都要隐入苍茫,与我们的先辈不一样的是,他们可以隐入故乡的苍茫,而我们更多的人则会慢慢失去故乡。正是如此,对故乡的抒情也许会成为我们这一代人的绝唱。
(《画眉》,王芬霞著,敦煌文艺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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