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趣,从初秋开始
□唐丽丽
八月的西北老家,草的气息浓郁,微枯的、茂盛的,连片成坨的,绿意在明媚的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幸福,真切、悠长,也总能轻而易举地穿透灵魂,穿透曾经的美好。不经意间盘上那条熟悉的山道,每朵野花开得正旺,还借欢快摇曳欢迎我的到来。这些野性而张扬甚至肆无忌惮的山草,仿佛人的少年时光,个性分明,却又无比相似。
在城市,我常常见到不毛的石缝间丛生出细瘦羸弱的生命,惊叹于它们顽强的奇迹,甚至感动得潸然泪下。而在这山坡,目睹一簇簇无名的野草,宽肥的叶片沐着山风,深盘的根系吮吸大山的乳汁,还能静享日光的温暖,这种自然的幸福,也能让我热泪盈眶。我想尽一切办法,给每一株无名的野草追加一个美丽且恰当的名字,而手机里的百度识图,成了我得心应手的工具。承认它是我的工具,我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它。爱它,就像爱上这坡道的每一株野草。
这个季节,在老家起伏的山梁上,油料作物胡麻高擎着深沉的头颅,傲娇地等待农人的收割。胡麻,平凡而又坚忍,耐寒耐旱且早熟,能在贫瘠的土地上顽强生长。成籽后的它还得经受炒、磨、蒸、榨的煎熬,为了把美味献给人类,宁愿粉身碎骨,无怨无悔。我钟爱胡麻,更钟爱骄阳下碎蓝的花事。胡麻花朴实而优雅,蓝莹莹,亮晶晶,星星点点,一骨朵儿,一骨朵儿次第开放,仿如传说中的霍尔达女王,纯洁、高贵,让人欲罢不能。麻花盛开的时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碎蓝遍布山野,起伏跌宕,如浪奔涌,仿佛蔚蓝色的海洋,在微风中轻摇慢舞。加上不规则的梯田里蓬勃生长着的苞米、洋芋、糜谷等作物,远远望去,整面山坡仿佛飘荡着蓝绿相间的彩绸,斑斓而壮美,令人心旷神怡。
久不事农桑,腿麻背痛,力尽不能坚持,我怀着深深的愧疚之情席地歇息。天空是大片大片的蓝,蓝色的画布上嵌着朵朵白,它们是天空的孩子,跟着清风漫步,随处飘荡,四海为家。劳作一整天的太阳不再灼热,渐渐西沉的它像个满满流淌的溏心蛋,慵慵懒懒地躲在西天的云彩后,在乡村贩卖着黄昏。橙黄色的光芒尚带余温,暖暖地铺满大地,使整个村庄变得柔和起来,山风吹来,抖落一树的明媚,带来村庄深处的清凉。晚霞漫天飞舞,好似朵朵绽放天际的鲜花,又宛如婀娜多姿的敦煌飞天,曼舞在无际的花海中,那种梦幻般的光影,由橙黄变成橙红,再变成绯红,继而是一抹淡淡的黄。这黄,好像红盖头下新娘朦胧而神秘的脸庞,于低眉凝眸中惊艳了时空,温润了灵魂!于是乎,远山含黛,暮色四合,倦鸟开始归巢,蛙鸣、狗吠、牛哞、羊咩,奏响旋律温婉的交响乐。
夜晚,起风了,杏黄色的满月穿行在淡淡的?云中,将清辉洒向大地,银雾朦胧中,一切都很安静。大丫最喜欢老家的夜空,此刻的她搬了方凳坐在当院,痴望深邃辽远的天际,星月同辉,迷了她的童心。记得大丫曾在作文中这样描写老家的天空:天,它是一个穷娃娃,一天到晚只有两件衣服。白天,它会穿着那件全是棉花糖的蓝色大衣,晚上,就换上大洞小洞的睡衣。我想,那些明亮的破洞里,一定盛放着宇宙万物的伤,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欲说还休的人间疾苦和别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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